夏满纳了闷了,看星星这儿不就挺好,换个角度还能赏出七星连珠不成。
带着这样的想法,走过了山路十八个弯,到了开阔地段。
光芒豁然倾泻。
二人立在原地。
俱是怔然。
一面无境湖,直直连同悬崖和天际,天空深蓝如绸缎,点缀着无数星星,湖面倒映着星月,与之连成同一副画卷。
很难形容这种大自然带来的震撼。
如逢神迹。
夏满痴痴望着,见星子如织,漫天璀璨。
它们在宇宙中跨越数亿光年,汇聚此处,照亮了他。
他想到宇宙、想到芦苇、想到缘起性空,想到江月年年照,在永恒之中,沧海桑田不过转瞬。
闻霖久已经席地坐下,手撑在地上,仰头望天空,他的下颌线如雪刃一样,白而利。
夏满便也学他的样子,仰躺在地上。
两人并着肩,于沉默无声中,感受着风的温度。
他们各有各的烦恼,不然怎么会在这远隔家乡数万里的大洋彼岸相逢。
他们都是放逐了自己的人。
闻霖久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件外套,扔给夏满。
夏满双手接住,说多谢。
闻霖久看他一眼“你不问我为什么突然跑到这种地方来”
“不问。”
“也不问我姐怎么样了”
夏满“我在你心里那么没眼色吗”
闻霖久“是的。”
“看你带我出来玩的份上我不跟你吵架,”夏满道,“就算要问,也是问你怎么知道这种地方的,你藏太深了吧。”
“这算什么问题,我十四岁就一个人到a国,知道几个去处算什么奇怪。”
夏满吃惊。
谁家居然放心十四岁小孩自己出国。
自己十四在做什么
是初三,生日夜里收到一堆卷子写到哭出来,第二天邻居说弄堂闹鬼了,自产专内销,他当夜里又被鬼传说吓哭,后来他妈妈捋清了谣言,在家狂笑他。
闻霖久无语“你智力发育是不是有问题”
“你行你没问题,你十四岁天才少年过生立即拿诺奖行吧。”
“不至于,”闻霖久道,“赢了国际机器人比赛,在台下和一个老头聊了半天,他非让我去他那儿上学,后来才知道他是行业奠基人。”
夏满“”
“小屁孩,”闻霖久轻轻一闭眼,“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夏满怔然。
一去十几年,归来他又得到了什么
母亲病死,父亲另组家庭,姐姐垂危。他在世界上最在乎的人,与他之间的缘分,竟这样不明不白的用完了。
夏满也想到自己。
迷迷糊糊的在名利圈里转悠了十年,却要到无人知晓的地方寻觅躲藏。
二人都沉默下来,四下安静,连虫鸣都不见。
良久。
夏满伸手,隔着衣服轻轻拍他的手臂,“会没事的,你说过,她很坚强。”
闻霖久看他。
夏满动了动,才要再编点鸡汤,口袋里的手机在不合时宜的震动。
夜间三点钟,还有一个来自国内的号码在打他的电话。
他来a国后重新办了手机号,知晓者只有那么几个才对。
夏满迟疑。
“接吧,”闻霖久道,“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夏满接通。
那边立刻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长串话,语气与和缓搭不上边。
闻霖久听见只言片语,掀起眼皮,侧头看来。
夏满挠了挠脸颊,反应了过来是顾重山。
是顾重山终于看到绯闻、看到图片,找到他的号码,质问他说
绕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跟乱七八糟的人谈恋爱入行多年,还不知轻重吗
可能是太突然,夏满没有什么感觉,就是单纯觉得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