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好感很明显,喜欢也是真的,目前没到那个地步,或者说他还没反应过来。
现在的辛山竹更像是刚出壳的小鸟,对第一眼看到的人无比在意,在意的程度很深,甚至衍化成了黏人的依恋。
柏君牧本来应该讨厌,像以前他拒绝别人那样拒绝,这个瞬间他没再挣脱,反而有种自己从漂浮坠地的踏实感。
出院到现在他仍然觉得自己在那辆被撞毁的救护车上,他原本可以救下来的病人在他眼前死去,他也险些死去。
医院的同事说我看送到急诊的是你吓了一跳。
柏君牧却在意那个需要做紧急手术的小孩,对方的担架从他面前滚过,垂下的手带着焦痕,随着震动小幅度晃动,更像是弥留最后的挣扎。
辛山竹说了好多,他发现柏君牧在发呆,他又看了对方好久。
车开到对方说的店需要时间,车窗外是早上的车流,他却从柏君牧的脸上看见了难过。
辛山竹抽出手微微凑过去捧起男人的脸。
柏君牧陡然从回忆中被抓住,温热的触感和近在咫尺的脸让他微微睁大了眼,辛山竹的一张脸近得像是要吻上来,柏君牧把他推开,“怎么了”
少年人嘟嘟囔囔“你怎么了,突然要哭。”
柏君牧“我没有要哭。”
他微微低头,发现辛山竹的手又握了上来,男孩压低了声音,像是安慰“没关系的,我肩膀给你靠。”
柏君牧看了他一眼,光看脸辛山竹简直难以想象他是这样的性格。展眉的时候神采飞扬,很容易让人看得目不转睛,一出声傻气就迅速溢出,灵气仿佛一秒变钝感,他一边把肩膀往柏君牧那边靠一边说“虽然我现在的肩膀不宽,但我会努力的。”
柏君牧在街坊邻居印象里就是个好脾气的青年,他爸是顽固的老中医,儿子跟个菩萨一样对谁都好,感情状态也很符合佛门中人的配置,为人处世算不上圆滑,至少格外真诚。
这个时候他本来应该说谢谢,但说给他靠的辛山竹却把头靠在了柏君牧的肩上,哇了一声,“哥你肩膀好好靠啊。”
“比晓徽的舒服多了,”他顿了顿,又叹气,“好想晓徽。”
他的想念也说到做到,干脆靠着柏君牧的头给辛晓徽发消息。
柏君牧不想看都能看到他输入的那四个字我好想你。
辛山竹靠着柏君牧完全忘了一开始是自己要给别人靠的,过了一会他才问“你今天还要去哪里打工吗”
柏君牧也没推开他,八月才过了一星期,夏天还没彻底结束。
“我不打工,你忘了我昨天怎么和你说的”
辛山竹“你说你不缺钱。”
“好吧,那你一天干什么呢,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啊还会开摩的吗”
“哥你晚上要不要来我的塑料鱼摊玩啊,我请你。”
“你来我店里找我也可以的,刚才老板在群里说今天要上海盐芝士味的冰淇淋,我都没吃过,你要来吗”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他话实在太多了,柏君牧忍不住问“你和你的同学一起也这么多话吗”
靠在他肩头的男生摇头,发丝擦过柏君牧的脖颈。辛山竹来这边都一段时间了,身上的皂角味只增不减,柏君牧怀疑这小子不用洗衣液洗衣粉,用的是老家带过来的皂角。
“当然不是啊,你和兆仔又不一样,他才不会听我说那么多。”
辛山竹抿了抿嘴,还学钱兆的表情,“他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