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鲤做了个噩梦,梦里医院灯光惨白,刺鼻的消毒水味冲进鼻子里,她整日整日的被绑在病床上,每天都要吞下一大把花花绿绿的胶囊。
浑浑噩噩,眼中世界扭曲,活像一个活在白天的鬼魂。
她听见很多人在说话。
“年纪轻轻的女孩子,靠自己挣了几千万的身家,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好死不如赖活着,多想想家人啊。”
“听说是八岁的时候,害死了自己亲妈,爸爸受不了这个打击,就把她扫地出门了。”
“啊,我突然想起来上回有两个人老人家专门来医院骂她丧门星,白眼狼,让她早点死外边”
“哎”
耳边声音越来越大,云鲤激动的浑身都在抖,想要反驳,想要告诉所有人,不是那样的,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可是一张嘴,却哽咽的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努力张口,扯破了喉咙,喷出一口血。
但还是徒劳,她成了一个哑巴。
委屈绝望之际,忽然,一个声音清晰的传入耳中,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喊着自己的名字。
“云鲤。”
“云鲤。”
“云鲤。”
“”
云鲤就像一个溺水者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倚靠着这道声音,她猛地惊醒过来,无意识捂住胸口,接着摸了下脸,满面湿痕。
目光微微有些涣散,云鲤缓了一会才拿起手机,显示一直在通话中,没挂。
一看右上角的时间,早晨七点四十分。
云鲤慢慢眨动着眼睛,显得很迟钝的喊了一句。
“容月栖”
“嗯,天亮了。”
容月栖的声音比平时要低,尾音很轻,冷冽的意味被冲淡,多了一分悦耳的磁性。
云鲤心脏微微跳动了一下,有些意外的盯着手机屏幕。
不是幻觉。
只是不等云鲤多说些什么,通话毫无征兆的被挂断了。
愣了几秒,云鲤脸上缓缓绽出一个笑,她随即起床走到阳台上,望向遥遥天际。
雪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平稳又均匀。
冬日的阳光并不温暖,但十分难得,云鲤仰头眯起眼睛,感受着心口澎湃汹涌的情绪如潮水般褪去,直到彻底平息。
司福睡在云鲤隔壁,一听到旁边有动静,立马就翻身起床了。
刚走到阳台,便见云鲤闭着眼睛望天,嘴里振振有词。
“是啊,天亮了。”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去你妈的老天爷,我是不会认命的”
司福久久无语,说实话,云鲤现在这样子挺傻的,像个智障,和她以前那种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沉住气的冷静模样大相径庭。
但是,现在她身上如劲草般蓬勃粗犷的生命力很难不让人动容。
这样也挺好的。
司福默默看了会,准备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转身离开,结果一回头,云母站在她身后的阳台上,默默擦拭着眼角。
她的女儿到底是受了多少委屈,才会让她如此失态啊。
洗漱完,大家一起在一楼客厅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