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若沉的话音刚刚落下,男人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脸上露出惊异的表情。
简若沉垂眸思索一瞬,笃定道“是陆堑。”
深水埗拘留所巡警目光涣散,嗫嚅着唇辩解,“不是,没有人让我来,我自己要来的”
关应钧冷笑一声,喝道“老实点”
自首人猛地瑟缩起来。
简若沉拿手肘撞撞关应钧,“好好说啦关sir,要对主动投案的嫌疑人好一点啊。你这样凶,会把本来想坦白的嫌疑人吓得不敢说。”
他去边上打了一杯水递给嫌疑人,“怎么称呼”
“丁、丁嘉民。”
丁嘉民接过纸杯,握在手心捂着没喝,惊疑不定地抬头。
简若沉任由他打量,“说吧,是不是陆堑让你来自首的”
“别担心,无论谁叫你来,都不会改变主动投案积极认错的事实。”
话音未落,a组门口突兀传来一道声音“为什么不是江含煜”
张星宗提着三份饭走进来,“江鸣山被判死后最大的获益者是他啊,江含煜能立刻继承江明山的全部资产。”、
他手上握着一只用油纸打包的烧鹅腿,倾身将手里的饭放在关应钧办公桌上,好奇地眨巴着眼睛。
简若沉鼻尖满是饭香,五脏庙愈发空虚。
好想吃饭
他加快语速道“因为江含煜已经和江鸣山割席,独自稳住了江亭集团的股价,一举使江鸣山成为董事会弃子。江含煜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接下来慢慢掌权就好,没必要多此一举。”
“而陆堑不一样,陆堑手下的天泉都娱乐城被警方查访,连日入不敷出,正是最需要钱的时候。陆堑等不了江含煜慢慢掌权,所以”
张星宗一拍大腿,激动道“所以他怂恿丁嘉民自首,判死江鸣山,使江含煜用最快的速度继承家产,然后利用婚姻关系分钱”
他又啪啪啪拍了好几下腿,好似在给简若沉鼓掌,“竟然还有这一层我怎么就想不到你真厉害”
简若沉瞟了眼被晃得摇摇欲坠的鹅腿,喉结一滚。
关应钧轻笑了声。
重案a组思维敏捷的顾问,饿得眼珠子都要掉到饭盒里去了。
他摩挲了下指尖,不疾不徐地问“张星宗,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呀。”张星宗不明所以,“阿正他们还在下面吃,我见你们没下来,就帮你们和丁高带了三份。”
关应钧朝门外看了一眼,“你先把丁嘉民带进问询室好好问,剩下的等我们吃完饭再说。”
张星宗并腿立正,“yessir”
哎,简若沉的推断太精彩敏锐。他听得入迷,差点忘了关sir和简顾问还没吃饭。
边上的丁嘉民神情恍惚,完全想不通。
怎么会这样呢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像把陆堑给卖了。
简若沉难道是会读人心的鬼
丁嘉民打了个寒噤,畏惧和胆怯一股脑涌上来。
人一走。
简若沉立刻坐到饭盒前,动作迅速地干饭。
关应钧垂着眸子慢条斯理掀开盒盖,“江鸣山想要巴结的人,竟然变成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人性被贪婪和欲望支配之后竟会变得如此丑陋。
现在的香江,表面繁华,风平浪静。
实则暗潮汹涌,毒瘤就像土豆,挖出一个,下面连着一长串,还带着浑浊的泥巴。
关应钧盯着食盒,半晌没有动筷,轻嗤“陆堑也算做了件好事。”
“嗯嗯。”简若沉含含糊糊。“有了这个人证,江鸣山就绝唔唔翻身可能了。”
唔唔
关应钧抬头,见简若沉已经叼着一根烧鹅腿骨在啃。
腮帮子被塞得鼓起,半点不见拆弹破案时的强硬和成熟。
饭盒盖被掀开丢在一边,上面放着一坨没有沾上烧鹅汤汁的白米饭,边上还有三根被挑出来丢弃的清水青菜心。
挑食都挑得理直气壮。
不像是苦过的贫困生。
倒像是被人宠着长大的。
关应钧不动声色地把被丢掉的饭菜倒进自己饭盒,“口味太重对身体有负担,以后多吃点水煮菜。”
简若沉敷衍“哦哦哦。”
水煮菜那多没劲啊。
人活着就是要吃炸鸡啤酒奶茶和烧烤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