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接到制片电话,对方得知他安排了赛龙舟和登山探秘,强烈要求他改,说这是资方爸爸的“建议”。
资方爸爸认为,节目流程应该考虑到孩子的体能以及天气的“酷热”,宜温和不宜激烈。
制片人还说,资方爸爸对他们很不满,质问为何投了那么多钱,节目组连个有四间房的民宿都舍不得租,非得让嘉宾挤在一起
那不是为了节目效果嘛导演无奈想着,看了眼屏幕中的裴昱和盛时安。
他琢磨一晚上了,资方爸爸怕不是这点儿苦都舍不得家人受吧
盛淮是挺舍不得。
笨蛋显然有些社恐,又有点儿过度爱整齐,跟别人一起住,肯定不自在。
身体也迟迟没好,太激烈耗体力的活动,最好不要有。
他敲敲手指,微微皱眉。
“盛总对我们的条件有什么不满您有什么需求,尽可以提。”乙方公司见他这样,瞬间紧张。
“谢谢陈总。”盛淮强迫自己回过神来
包了一上午粽子,中午盛时安才看到自己手表上有条舅舅早上发来的消息爸爸吃药没
吃了。盛时安回复。
还咳不咳嗽有没有发烧盛淮的消息立刻回过来。
咳嗽有一点儿,没有发烧。他小行李箱里特意装了耳温枪,昨晚和今早都帮爸爸量过。
盛淮松了口气。
手机又亮了下,他拿起看了眼下次自己问。
盛淮神色僵了僵。臭小子,教训谁呢
不过,他是要自己问。
他憋了一肚子问题要问裴昱。
为什么小时候不说话装小哑巴
为什么那会儿不告诉自己他是裴知远的弟弟
他小时候就知道自己姓氏,多半一直都知道他是他哥的同学,却不告诉他。
害他一直以为他是哪个邻居家的小孩儿。
他那时被父亲打压,手上无权也无钱,更没有明面上可用的人,房子还是张伯经好几个人之手,暗中给他找的。
腿做不了手术,他只能枯坐轮椅,出行不便,学校也不常去,每天就靠吞止痛药从天亮熬到天黑,再从天黑熬到天亮。
支撑他熬过来的是恨意。
但让他熬得没那么难的,是小笨蛋。
他每天天一亮就等他来,教他语文数学,哄他写作业,从买药和吃饭的钱里一分一厘扣下来,买他喜欢的巧克力,等着看他满足的笑。
有时他甚至会忘了复仇,忘了外公临走的泣血交代,觉得日子就这样过也好。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他很快被拉回泥潭。
走的突兀,他甚至没来得及和那孩子告别。
他以为他随时可以回来见他。可父亲根系比他想象中扎得更深更远更庞杂。
隐忍,伪装,交锋,僵持。
鏖战多年,一着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中途他回来找过,也让人调查过,但街坊邻里,都咬定根本不存在这么一个小哑巴。
他深切怀疑自己精神不正常,怀疑那孩子,是他受不住疼痛和孤独,捏造出来的虚妄幻影。
不然怎么会那么可爱
“好可爱”
午饭上桌,看着中间一盘胡萝卜雕的小老虎,孩子们头拱着头,惊呼连连。
“先吃饭,吃完饭每人可以分一只小老虎,吃不完的没有”杨啸敲敲桌子,哄着他们落座吃饭。
一中午,裴昱就做了这一道拿手“菜”四只可可爱爱的胡萝卜小老虎头。
可气的是,评选最喜爱的一道菜时,他还以全票拔得头筹。
“裴叔叔你是缀棒的”程颂颂竖着大拇指,在裴昱额头上点了个赞。
嗯,他知道他很棒。裴昱晕乎乎点点头,但很快醒过神来,脸红了红“我这个不算一道菜,你们重新评。”
啸哥做了很多菜,最棒的显然是他,这个头筹,裴昱受之有愧。
“算。”杨啸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