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天堑云低雪嚎、罡风似刃,他被人推落天堑,坠到一处突出的断岩上,滚进绝壁尸坑中。
奄奄一息间,看到无数死于人魔之战的干尸白骨中,仅一男子白发紫冠,阖眸掐诀,若处于云间天上的仙君一般,兀自盘膝而坐于尸海之中。
当日此人分明没有呼吸,却竟然没死
自他幼年到如今,此人非但容貌未改,反而长发复黑,更年轻了许多。
不是其后人,便是其本人。
那道人影闪过不多时,他便三言两语辞别那庙祝,循着其人踪迹绕到庙后跟了上去。
跟出天倾城不远处后,便在人来车往的官道上丢失了其踪迹。
就算用黄符寻踪,飘出的黄符也只是在半空中便坠落。
看来是隐藏了自身气息,不知是发觉有人跟着,还是忌惮西陵周氏,本就不打算被人发现踪迹
他负手在暖风熏人的官道旁游荡了一会儿,走到更远处的时候,也没再找到有什么值得追寻的迹象。
四野皆是平原沃野,连个隐藏身影的地界都没有,丢了稀薄的气息,很难查询。
他临风回首望了一眼远处被夕阳镀上一层彤金色的天倾城,袖中还放着今日抽的那张签文。
清风拂过,闲闲地撩动着他的衣摆。
一声黄牛闷鼻声厚实地响起,车轮吱吱呀呀地停了下来。
牛车上一老翁拽了拽缰绳,看着道旁的颇为清瘦的年轻人,问道“一个人走不走五个铜子,天倾城内随处可送。”
老翁将板车上收拾得还算整洁,几筐竹扎的小灯笼、小玩意儿整整齐齐地码在一旁,恰留了可供一人坐着的空地。
这种赶集的商贩在他身旁过去了好几个,车上皆是满满当当的。
停下来招呼他,想赚一笔车马费的,过路的老翁还是第一个。
裴暄之笑道“好,请将我送到离周氏最近的纸笔铺前。”
颜浣月平息下在灵脉中
运行的灵气,散开指尖法诀▂▂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睁开双眼,是夕阳洒染下空空荡荡的房间。
本该坐在桌边看书的人消失不见,桌上的细颈瓶下压着一张纸,房里贴着几张黄符结成结界。
她招了招手,桌上的纸飘到床边,清锋俊骨的笔迹所书“出门闲逛,黄昏即归,非是出逃,万勿忧心。”
落款处留着“夫君字”三个小字。
颜浣月看过一眼后,略一拂手,那张纸便又飞回了桌上。
裴师弟既然知晓她会将他的事告知宗门,却又没有在鬼市时趁机溜走,还将她从大地裂缝中带了出来
想逃怎么也会逃,她也不好平白将他锁住,就算是逃了,也恰好证明他心里有鬼,无非是需要耗费时间将他抓回宗门问罪而已。
可若是他不想逃的话,那赶也赶不走,纵是走到天边也还是会自己跑回来。
颜浣月决定稍等一等,下床踏上云履,解了他留下的结界,推开窗想要透口气,顺便看看天色。
她所在的房间是临街的三楼,虽客栈所处之地偏了一些,但或许是因着清和月令集这种盛会的缘故,街上的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
她的目光越过街边一处廊桥,便见一处矮矮窄窄的道观,再往前,越过一条街巷,正是一处不可忽视的高耸楼阁。
颜浣月打量着那座楼阁精巧的飞檐,有一串铜铃挂在飞檐下,在风中微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