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娅一回到酒店就闷头睡到日上三竿。她确信假如不是脑袋疼得厉害,自己一定会一口气睡到下午。现在她呆坐在床上,不确定要不要马上去洗个澡。
她一直在想那只死侍说的话。它在那股灼烧灵魂的火焰烧尽身躯之际发出的最后的遗言,那不是怪物的嚎叫,而是人类的呼唤。
它喊“法庭。”
法庭。
她真心认为自己不能再去深究,这件事绝对不像表面一般简单。然而她深知自己连哥谭人都不是,她无法轻易挖出掩埋在这座罪恶之城里的真相。
并且她真的,真的不想再继续待在哥谭了。
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爬起来马上写一篇报告,把死侍的话当没听见,交给诺玛然后订返回香港的机票再也不来这个倒霉地方。李娅想。没错,这些都跟我没关系。
说起来去那个神经病学校也不是我本意到头来我迟早会在那里把自己也变成一个可悲的神经病。看看芬格尔,他在卡塞尔呆了十年,已经纯然变成一个只能在哥谭这种地方正常生活的家伙了。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样的人生比这更可悲,况且她现在惹了蝙蝠侠,昨天能一觉睡死算她属猪。以后坐飞机经过哥谭她都得睁只眼。
死侍。她默念。血统浓度超过50的堕落混血种。一般而言无法保持理智,凶残嗜血,龙族的马前卒,毫无疑问应该被剿灭。它们的存在威胁的不仅是普通人类的生活,像这次一样强悍且智慧尚存的,说这背后没有巨大阴谋几率比芬格尔明年就毕业还小。
她像一个坐在餐桌前的小孩,高高的座椅使她双脚无法触地,悬空的虚无令她不安,面前被半圆盅罩遮掩的菜品令她恐惧。她可以马上跳下来逃走,也可以选择伸手掀起精美餐布下或许存在的可怖阴影。
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动作来吧。只要你下定决心。你昨天不是非常来劲吗
李娅悲伤地想。不是,我昨天只是太生气了,平时我不这样的。
谁知道开菜了面前是法式鹅肝黑鱼子酱还是仰望星空派更糟糕的是里面也许装得根本不是食物,而是她英勇就义以后新鲜出炉的死亡报告或退学通知书。就算是高级甜品那又怎样,她的舌头完全尝不出来路边烤肠和德式血肠的区别,术业有专攻,这事应该左拐去找隔壁学生会的加图索。他一日三餐七天不重样,一双袜子顶她身上一整套。
他还热爱挑战。她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打开电脑。我,我在哪里倒下就在哪里睡觉啦。也许他爸没准认识我爸,他俩都是爱好极限运动的阔佬。虽然她很怀疑对于混血种来说什么程度才算极限。
“诺玛。”李娅说。“请帮我告诉芬格尔不我还是自己来吧。”她抓起手机一通电话振醒了还在呼呼大睡的败狗师兄,说要吃两条街外的辣热狗让他挥动双腿跑去买。
他大呼不干凭什么昨天他没有功劳好歹也有苦劳,为什么你不能点外卖一定要我跑腿
李娅呵呵一笑,就凭我被蒙面义警逮到差点丢了半条命。败犬认命,临近出发时在走廊才发现现在不过早上八点,捶胸顿足,颦颦不已。
就当是为了那个素未谋面的阔佬爹昨天那一架可把那条街炸得不轻。听说一直是韦恩集团出资修缮赔偿义警活动造成的公共设备损坏与个人财产损失她不禁想到韦恩甚至在为正义联盟资金援助。他是不是真的超爱,把她卖了也凑不出那么多钱。
“老爸。”她喃喃自语。“你千万要拉住蝙蝠侠,别让他揍我啊。”
芬格尔不仅带了辣热狗回来,他还带了早上第一盘新鲜出炉的美式夏威夷风味披萨。她从出生起到现在都在困惑为什么会有这种堪称往大饼上刷草莓酱的怪事,香港人民百年来深受西方文化熏陶,蛋挞都只吃葡式的好,大不列颠与阿美利加世代恩仇在这片小小的土地上也有所分见譬如香港人因此没准有日耳曼民族对水果披萨深入骨髓之痛绝。不过李娅的心情和这过多敏感矛盾的结晶不同,她只是单纯无法接受馒头夹香蕉,诸如此类。但也远远未及深恶痛绝之的地步。
毕竟这一餐可谓邋遢大王的故乡,桌上堆满了垃圾食品,她想吃什么都可以。言至此处,每次见芬格尔大嚼汉堡炸鸡她都疑心这位某种意义上来说算得上end的师兄是
否沾点氪星基因,他怎么连小肚子也没有
芬格尔憨厚一笑,宛如老农天生丽质难自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