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喜形于色,行止由心。当日允诺美人回门,当日便去。
郑瑶走前,二娘娘托她往家里带些银钱。
二娘娘身材丰腴,肤如凝脂,加之河伯多年豢养,有杨贵妃之贵美。她花容沾泪“我多年未能还家,父兄不知我生死。还请九娘娘为我捎封信,以报平安。”
都是可怜人,郑瑶自无不允。
未想上岸正逢落雨。河伯新换的锦袍被泥水打湿。一个小小法术能解决,但他仍旧不悦。
郑瑶深深吸了口气,泥土混合芳草香,雨水濛濛的清新,涌入鼻尖。久违了,这凡人的土地,才是她的栖息地。
短短几日,犹如百年。
她曲意奉承道“大王是河神,也是一方水神,水神降临,不是伴雨而落么”
河伯的不快瞬间扫空,笑道“我虽有九妇,却只有你合我意。”
周围化作人形的妖奴,在旁打伞,不禁暗叹九娘娘可不得了,初来乍到,便已结大王欢心。
郑瑶虚情几句,看向涛涛黑水,纳罕道“妾身实乃凡人,如何水陆双栖”
河伯微微含笑,郑瑶朝他视线望去,他指尖现出颗碧色药丸,小拇指般大,晶莹剔透。
“这是避水珠,鲛人腮腺炼化。人兽服用一颗,便可在水中行走自如,宛若身在陆地。”
“妙极,妙极。”郑瑶赞叹,但她没有说的是,鱼类的呼吸器官是腮腺,割了鲛人的腮腺,它还能活么
她没问,反而天真懵懂道“我们漳水也有鲛人”
因河伯娶亲,漳水岸边人家都搬走了,建的码头也荒凉了。一行人边走边说,也没见个人,河伯落得清净。他最厌凡人。
他心情尚好,彷如带着美人家仆游山玩水,道“那些鲛人本处东海,在深海群居。不知为何,东海海水枯竭。东海龙王连自己的小龙崽子们都不知安放何处,更何况他们了。他们一路北上,到了咱们漳水。”
有个鼠头鼠脑的人形妖怪露脸道“是大王好心收留了他们,到了咱们漳水就要守咱们的规矩。他们倒也温顺,纺织的纱华美异常。不过近年来,鲛人老弱,又不生产,鲛纱便少了。若是娘娘早些到大王身边,便能穿上纱衣了。”
河伯道“美人勿忧,我再给你弄些。”
“多谢河伯赐福。”郑瑶笑盈盈道。她心里想看来鲛人们在这条蛇手里是一次性利用工具,对他们无半点怜惜,剥削的甚狠。
团结一切可团结的,这鲛人可以争取过来。
回家的路也不需她想,小妖怪们争先抢后引路。可越深入民居,她的心愈发沉重。
毕竟要喊陌生人父母,她有些紧张,但并不到沉重的地步。那只能是原身了。
见到那间破落的小院,郑瑶情不自禁,越走越快,临到破败的木门前,小妖怪们用法术将锁着的木门推开。郑瑶却退缩了。
这姑娘“近乡情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