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他们身后,较为整齐地列队着数千名士卒,且队伍中间那多达千人的弩兵们,举着箭簇绑上引火物的弓弩,朝着面前那座森林射出一波又一波的火矢,使那片树林,仿佛被火雨所笼罩一般。
“看上去,似乎差不多已经聚集到一起了,我军的火矢正是时候……”
负背双手目视着眼前的那座树林,蒙仲紧绷的面色稍稍放缓了些。
听闻此言,蒙虎舔舔嘴唇坏笑道:“其实我更好奇对面瞧见那十几只羊的时候,不晓得他们当时是什么样的脸色。”
华虎闻言亦嘿嘿怪笑道:“我觉得吧,多半是气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若换做是我,我肯定直接就气死了……”
“嘿嘿嘿。”穆武亦坏笑着。
“咳!”向缭咳嗽一声,板着脸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几个正经点,有点卒长的样子,新兵们都瞧着呢?”
听了这话,蒙虎不觉有些扫兴,没好气地问华虎与穆武道:“真扫兴,这家伙来干嘛的?”
“谁知道。”华虎耸了耸肩。
仿佛是听到蒙虎的询问,向缭颇为自得地说道:“嘿!诱敌的诱饵,那可是我手下的兵卒抓到的,若没有那十几只羊,你们拿什么引诱廉颇?”
蒙虎、华虎、穆武三人对视一眼,却不知该怎么回应。
毕竟向缭的那十几只羊,确实是功劳巨大。
而此时,只见向缭抬头看着那一波一波从天空掠过的火矢,颇感遗憾地说道:“可惜没有足够的油,要不然,咱们事先在树林内浇上油,此刻里面的赵卒,没几个能活着逃出去!……那就有意思了。”
“……”
听了这话,蒙仲、蒙虎、华虎、穆武几人皆不约而同地转头看了一眼向缭,脸上露出了诡异的表情。
仿佛是注意到了蒙仲几人怪异的目光,向缭回过头来,惊诧地问道:“怎么?为何这么看着我?”
“没……”
蒙仲摇摇头,旋即咳嗽一声,正色说道:“好了,玩笑到此为止。……廉颇军受此伏击,想必军心已有所溃散,正是进兵的绝佳时机。穆武,就按我此前嘱咐你的,这里就交给你了。”
“遵令!”穆武端正神色抱了抱拳。
他的任务很简单,即统率此地近千名的弓弩手,率领他们用火矢点燃这片树林。
为了防备廉颇军反突袭,蒙仲事先还交割给穆武五百名步卒,总共约一千五百名兵卒。
在吩咐罢穆武后,蒙仲带着蒙虎、华虎二人以及其余约两千余代郡兵,一头扎入了眼前的树林,试图从侧面袭击正在撤退途中的廉颇军。
“为何不选择正面阻击?”
在半途中,蒙虎好奇地询问道。
因为在蒙虎看来,倘若他们在廉颇军的撤退路线上设伏,这岂不是就能将廉颇军堵死在树林内么?到时候待树林内的火势扩散,廉颇军必定伤亡惨重。
但蒙仲却摇头说道:“这跟「围三厥一」是一个道理,永远莫要挡住敌人最后的生路,否则,敌卒为了活命,不顾一切与我军厮杀,反而会使我军落入危险的境地。……眼下的情况也是这般,若挡在其正面,有一半可能敌卒会丧失希望、向我军投降,而另外一半呢,他们很有可能会拼死突围,这会使我军蒙受不必要的伤亡损失。但如果只是从侧面袭击,敌卒在逃亡途中,几乎不会自发停下来阻击我们,他们只会盲目地逃亡,为此不惜将背部暴露在我军士卒面前,介时我军只需挥军掩杀,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重创敌军。”
“原来如此!”
蒙虎与华虎二人恍然大悟。
仅仅不到一刻时,蒙仲、蒙虎、华虎三人便率领麾下军卒逼近了廉颇军。
正像蒙仲所预测的那般,廉颇麾下数千兵卒正四下溃逃,以至于当蒙仲等人率军从侧面杀出时,廉颇军的士卒们大为惊恐之余,根本没有士卒自发停下来阻击蒙仲军,他们只是在出乎惊慌的情况下更快速地逃跑,甚至不惜推攘军中的同泽。
“杀——!”
随着蒙虎、华虎二人一声暴喝,约两千余叛军好似一头潜伏在林中的猛兽,在瞧准时机后骤然发难,一口咬住了廉颇军的腹部,这让廉颇军的士卒更为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