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豹本人,则站在城门楼的墙垛上,眺望着城外不远处那森严的叛军营防,猜测着蒙仲的计略。
平心而论,赵贲提出的问题,确实是一个不可不防的隐患,但赵豹本人却不认为那蒙仲会选择如此简单的计策,在赵豹看来,蒙仲那小子很聪明,往往都会采用一些常人所想不到的计策,这才是其每每能出奇制胜的原因。
果然,就跟赵贲猜测的那般,次日,就有约两三百名城内的百姓吵吵嚷嚷地要求出营砍伐柴薪,赵贲与赵袑见不能劝阻,便给了他一个口令——事实上,是居住在一条街道上的百姓一个口令,以城内的街道为口令,然后将这些放出了城池。
随后,这百余名百姓就来到了叛军的营防,可能是蒙仲、乐毅、蒙遂等人已经交代过,因此那些叛军士卒也并未为难这些百姓,在简单搜身了一番,证实对方身上并无携带兵器,只带着几把砍柴用的沉重的斧子后,便挥挥手示意放行,让那百余名邯郸百姓沿着叛军的防御设施绕过了营区,到南面砍伐林木。
而此时,闻讯而来的蒙仲领着乐毅、蒙遂二人站在营区的哨塔上观瞧,期间蒙遂颇为惊诧地说道:“据说昨日才有十几个人,今日就有几百人,照这么算,再过几日岂不是有成千城内的百姓外出砍伐林木……”
“所以,其实我也很担心啊。”蒙仲闻言笑着说道:“如果我是赵贲的话,过几日叫城内的士卒假扮成百姓混到城外躲藏起来,这就是一支奇兵,夜间发起偷袭,神不知鬼不觉……”
“那兵器呢?”乐毅顺嘴问道。
“兵器不难解决。”蒙仲正色说道:“若是精锐的士卒,哪怕赤手空拳,也能想办法袭击在夜里巡逻的卫士,夺取他们的兵器与甲胄。再不济,也可以在四周找寻一番,从战场上那些来不及掩埋的尸体上得到兵器与甲胄……”
“你这个想法还真是……”乐毅听得颇有兴趣,竟与蒙仲细细聊了起来,听得在旁的蒙遂一头冷汗,连忙劝阻道:“两位,两位,差不多就得了,你俩可不是王师那边的军司马与佐司马。”
蒙仲闻言笑了笑道:“有时候,得转换一下立场,才能猜到对方的意图。”
说着,他朝着已渐渐走远的那百余邯郸城内百姓努了努嘴,低声说道:“你看,阳文君赵豹与赵贲,一点都不担心咱们有可能让咱们的士卒假冒这些人回城,我猜这些人肯定有什么暗号、口令之类的。而且很有可能是多个暗号……”
“要我派人去问问么?”乐毅随口问道。
“算了,反正我没打算在这边……”刚说到这,蒙仲忽然停顿了一下,旋即轻笑着说道:“去吧,去盘查一下也无妨。”
“我去吧。”蒙遂说了句,旋即便带着人离开了营寨。
正如雁门守赵袑所预测的那般,那些邯郸城内的赵国百姓,确实守不住什么秘密,蒙遂麾下的叛军士卒只是稍加恐吓,就将自己所知的口令通通说了出来,正是邯郸城内的某几条街道的称呼。
片刻后,蒙遂回到了蒙仲、乐毅二人身边,笑着说道:“阿仲,果然不出你所料,此番出城的百姓确实带有口令,而且还有所不同……咱们要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蒙仲摇了摇头。
“什么都不做?”蒙遂困惑地问道:“那你让我去盘问那些百姓做什么?”
“吓唬吓唬阳文君与赵贲他们。”蒙仲耸了耸肩。
当日,因为蒙仲的坚持,并没有叛军士卒假冒伐薪的百姓返回邯郸,但当那两百余名伐薪百姓回城时在接受盘问的时候,他们亦透露了「叛军向他们逼问口令」的事实,且他们也证实,叛军已经得到了几乎全部的口令。
不得不说,这可把赵贲、赵袑二人吓地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