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戴武亦非愚蠢之人,当即皱眉问道:“他莫非是要孤立逼阳,使逼阳成为一座孤城?”说完,他心中不愣,不解地看向蒙仲:“等等,为何蒙卿却说齐军此举并非针对我逼阳?”
“很简单的思路。”蒙仲解释道:“太子殿下您想,齐军在独山立营,大王得知后,势必会派兵进攻,绝无可能坐视齐军安然驻扎独山,截断彭城与逼阳的联系,换而言之,田章想要保住独山齐营,就必须派重兵驻守,否则单凭一两万兵力,挡不住彭城那边宋军的进攻……”
刚说到这里,蒙仲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连带着他的面色亦变得奇怪了起来。
“原来如此!”
还没等感觉奇怪的太子戴武开口询问,就见蒙仲神色诡异地说道:“我明白了,田章是想撇开我逼阳,直接与彭城那边的宋军开战!脊山、龙山以及两营北侧的那座齐营,这三营根本不是为了对我逼阳施压,而是为了牵制我逼阳,阻止我等派兵回援彭城,夹击独山的齐军……”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蒙仲的表情着实有些古怪。
平心而论,此时他心底稍稍也有些骄傲,因为他能猜到,他义兄田章之所以被迫绕开逼阳直接与彭城的留守宋军交战,多少是因为逼阳有他蒙仲在,田章短时间内想不出攻陷城池的办法;而反过来说,如此一来,逼阳城以及他蒙仲,都被田章排除在主战场以外了。
不愧是义兄,不愧是天下闻名的名将……
蒙仲忍不住暗自苦笑。
因为他知道,他被田章拴死在逼阳了——倘若他胆敢率领夹击独山齐军,脊山、龙山两营的齐军必定趁机攻取逼阳,因此他不能轻举妄动;可若是继续守在逼阳,那他就等于被拴死在逼阳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田章直接与彭城开战,祈祷彭城能挡住田章的攻势,这就变相等于被排除在主战场之外。
“这下麻烦了……”
蒙仲深深皱起了眉头。
正如蒙仲所猜测的那般,在田章的引导下,齐宋两国的主战场,从逼阳一下子就转移到了独山。
在此期间,田章将他留守在薛邑的两万军队调到了独山,与齐将邹习汇合,合计四万齐军。
而彭城那边,宋王偃得知齐军绕开逼阳,亦立刻增兵独山,除了军司马李均此前率领的两万各家族族兵外,宋王偃还从彭城抽调了一军的正规军前往独山,合计三万兵力。
五月二十九日,田章率领四万齐军,与宋将李均率领的三万宋军在独山一带展开大战,正如田章此前所断言的那般,这一场仗宋军失利,被齐军士卒斩首八千具,推进战线三十里地。
战后,田章亦是心中暗乐。
倒不是因为战胜了宋军,而是因为他将逼阳城的那个“嬴疾”给耍了——你“嬴疾”再厉害,还不是被我拴在逼阳一动都不敢动?而我可趁此机会直取彭城!
六月初,眼见从彭城而来的宋军作战失利,心中欣喜的田章决定直取彭城。
然而就在这时,有几名士卒急匆匆来到了帅帐。
“章子,大事不好了,宋国的戴不胜率军偷袭了郯城,郯城被宋军攻陷了!”
“……哈?”
本来满脸欣喜正准备率军直取彭城的田章,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