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亲眼看到了这座雄关,老弟有何评价?”暴鸢笑呵呵地问道。
“怎么说呢……”蒙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他心中的想法:“与我想象的‘函谷关’出入很大……”
暴鸢略带惊讶地转头看了一眼蒙仲,好似猜到了什么,笑着问道:“老弟莫不是觉得,这座关隘其实并不难攻克?”
“呃……那倒不是。”蒙仲连忙摇头否认。
“在老哥面前,老弟何必如此拘束?”暴鸢笑呵呵打趣着蒙仲,旋即,他徐徐收敛了笑容,正色说道:“但事实上,老弟想差了,这座关隘很难攻陷……”
说着,他指了指迎面那座函谷关,摇摇头说道:“我不是指那个,那只是函谷关的第一道关墙而已……”
“第一道?”蒙仲惊讶地问道:“函谷关莫非有好几道关墙么?”
“三道。”暴鸢抬起右手伸出两根手指,正色说道:“函谷这边有两道,一道外关、一道内关,此刻咱们看到的就是‘外关’,它依傍着那边的山体而建……当地人将那些仿佛丘陵的山体称作「塬」,看上去仿佛是山丘,但实际上却与一般山丘大为不同,四周陡峭、顶上平坦,就仿佛一座高台……当年我随田章攻打此关时,秦人纷纷爬上那些高塬,居高临下用弓弩击退我军,致使我方损失惨重……”
“暴帅是说,当初秦军站在那些叫做塬的山上?”乐进在旁吃惊地问道。
要知道据他们目测,那些称作塬的山体,高高低低大不相同,可就算是最低的,恐怕也有三十几丈,更别说那些他们看不到顶端的塬。
想象着无数秦军弓弩手站在那些高矮不一的塬上,朝着函谷关前射箭,乐进等人顿时感觉不寒而栗。
“正是!”
暴鸢笑着看了一眼乐进等人,旋即指着远处那座关隘又继续介绍道:“在这道外关的内侧,在通往内关的一侧,设有一座城邑,邑内有住人,大多是驻守此地的秦军以及其家眷,亦有当地的普通平民,可能是数千户之多,不亚于一座城池。……至于内关,则建在函谷最狭隘的地方,那里间距不过一两丈,有些地方甚至只能容一辆战车同行,两壁都是高达几十丈的高塬,若找寻不到合适的路径,根本无法攀越,然而这条狭谷,却连绵长达几十里地,倘若贸然闯入这条狭谷,一旦秦人攀上两壁的高塬,居高临下射箭,纵使有千军万马,怕是也要全军覆没在此……”
“原来如此。”
在听了暴鸢的解释后,蒙仲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函谷关之所以易守难攻,其关键并不在于那几道关隘,而是在于那条狭隘绵长的函山谷道。
想到这里,他好奇地问道:“大司马,那当年你与我义兄田章,又是如何攻破这座函谷关的呢?”
听闻此言,暴鸢嘿嘿一笑,低声对蒙仲说道:“当年咱们找到了另外一条路……”
“另外一条路?”
“啊!直通这些塬的顶端,使秦军无法在塬台上部署弓弩手,继而一口气攻破了这道关隘……”说着,暴鸢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蒙仲,笑着说道:“别多想了,秦人吃过一次亏,又岂会没有防备?昨日我就去看了看,秦人早已将那一带用城墙围起来了,并且似乎还部署了重兵……”
说到这里,他略感惆怅地看了一眼远处那座函谷关,长长吐了口气。
此时暴鸢的心情,蒙仲大概可以体会,其实他这会儿也觉得有些茫然:他们到底来函谷关前做什么?!
其实按照蒙仲的想法,他们魏韩周三国联军打下宜阳就足够了,但不知为何,公孙竖也好,暴鸢也罢,都执意要带着军队到函谷关这边走一趟——明明几乎不可能攻陷这座雄关的,不是么?
“为了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