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再说。
或许真是天可怜见吧,这场绵延的雨没有下整夜,天未亮时便停了,兄妹俩相携而往,从小路混进了云州攸县,凌家镖局世代经营的地方。
知道有人在找他们,兄妹俩改换了装束,简单涂抹了面容,扮作是一对走商至此的货郎夫妇。
在此地土生土长,口音是一个大问题,凌峰的攸县口音太难掩饰,他干脆就假装是个哑巴。
好在凌霄不是真正十五岁的那个凌霄了,她伴随姜锦在长安生活了多年,一口官话说得极为流利,一路蒙混过来,并未叫路人发觉她是攸县人。
凌峰能察觉出妹妹身上微妙的地方,然而他什么也没提。
只要眼前的,还是他的妹妹就够了。
两人没有贸然前往凌家的镖局,他们先在隔壁街上找了家客栈住下,再悄悄混迹在附近开始探听。
客栈不远处就是一家很出名的医馆,这里的大夫看跌打骨伤很出名,凌家人做的是走镖押运的买卖,磕磕碰碰是难免的,从前也是这里的常客。
凌峰挑着担,摇着手上的小拨浪鼓,凌霄就在旁用官话一阵一阵地叫卖。
途径医馆时,凌霄像是无意间往里头看了一眼,她脚步一顿,旋即拉着凌峰的衣袖,继续往前走。
她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有外人坐在陈大夫身边,就像是在盯着他坐诊一样。我怀疑是在等我们自投罗网。”
人和动物的本能没什么区别,受了伤遇到了困难,总会想着回到自己的窝里去舔舐伤口。
凌峰顺着看病人走去的方向,也瞄了一眼,“确实不对,不是平时那个药童了,一旁还有武夫站着。”
两人俱是心神一紧,加快步伐走出了医馆的范围。
医馆盯梢的人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们要找的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他们面前过去了。
凌霄的叫卖声始终没怎么停,如此招摇过市,反倒没有吸引来任何的注意与怀疑。
是夜。
小县城虽有宵禁,但夜晚打更巡逻的人少,听打更人唱过四更,已经换上黑衣的兄妹俩,悄悄溜出了客栈。
果不其然,凌家镖局附近有人在暗中把守。若是凌峰凌霄不知情,直接就这么回来了,估计已经被抓了个现行。
见此情状,凌霄愈发笃定了心里的猜测。
有大问题。
绝不可能是劫镖这么简单。
不过蹲守多日也没等到人,暗中把守的人也疲了。镖局不算大,但也不至于一眼就能望到底,这里又是凌家兄妹自小生活的地方,爬墙上树钻狗洞,他们有一万种办法偷偷进去。
只不过小时这些办法是为了从长辈眼皮底下混出去玩儿,现在
凌霄眼神一黯。
走镖前,总要去祭拜各路神仙,两人悄无声息地潜入,一路摸
到了祠堂。
“我知道阿耶的存放银两、单据的地方在何处。”凌峰低声说,他带着凌霄一起,成功从神龛下拿到了东西。
凌父一向小心谨慎,这个藏东西的地方只告诉过二儿子,对不靠谱的大儿子都没提过。
他每回拿取东西前后,都会再均匀地撒下灰尘盖好。一是为了标记是否有人动过,二是就算有小偷潜入,也不会觉得落了这么多灰的地方藏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