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寄秋搂着他后退两步避开火光,索性直接击开了窗户,让外面的风助长火焰奔腾,吞噬桌椅、吞噬床帷,再迅速烧尽房中的一切。
火光烛天,焮天铄地。
浓烟滚滚而出,包裹着站在窗边的两道身影,傅寄秋垂眸看向怀中人头顶蓬松的发旋,目光微动道“你现在抱住我,是感激。还是什么”
连星茗摇了摇头,“不是。”
若是说感激,那也过于单薄了些。他也说不出来自己现在的感觉,只觉得好像有一个被深藏在心底角落处数着伤痕的小人,曾经他尝试着无数次和这个小人对话,却都无功而返。
在大雪中,在烈火中,小人日复一日麻木数着手上血淋淋的伤疤
直到刚刚残缺曲谱被投掷到火焰里的那一刹那间,有一束天光从上至下打了下来,小人被触动到一般停止了数数,突然间抬起了头,在光里面冲他浅浅笑了一瞬。
那是连星茗年幼时的脸。
他沉默的时间太长了,很明显是在思考着什么。傅寄秋也就比平时多了几分期盼,声线紧了许多,“不是感激的话,是”
连星茗诚实道“我不知道。”
傅寄秋听他这样说,胸腔随着吐气上下起伏了一下,有些失望,但也没太失望。
他能够感觉到连星茗在逐渐动容,比以前难接近了许多,但目前为止好像只有他,能够一厘一厘去缓慢靠近。
“不知道就算了,日后还有时间,再慢慢想。”傅寄秋抬臂揽住连星茗的腰,静悄悄将其摁得更深。
胸膛上紧贴着一个硬到硌痛的东西,是连星茗戴着的玉佩。
正正好硌在他们二人的拥抱之间。
越用力。
硌得越痛。
咚咚
咚咚
擂鼓声。
一大清早,青城观前的鼓就被人擂响,厚重沉闷的鼓声响彻整座城池。
在城中宛若无头苍蝇般乱找的修士们纷纷精神一振,脚步调转冲青城观塔下走去。
世子之前看见他们这个模样,还觉得莫名其妙,现在都习惯了,拉着萧柳愣滞问“不是,我是真的很好奇,你们到底是怎么记住那些乱七八糟的历史事迹的青城观擂鼓,这又是对上了历史书的哪一页啊”
萧柳快步往前走,步履生风。
他道“辟谷之后所学的第一本历史书,荧惑之乱。第篇章第四十七页。”
“”
世子跑动间暴躁出声“我没有真的问你它在哪一页我是问你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青城观塔下,依旧是那名貌美西域胡姬。彼时大雪纷飞,漫天薄雪之中唯有她身着一身翠绿之色,仿佛是银装素裹之中的唯一一抹带色的春意,在冬雪中盎然、真挚。
手臂每一次扬起,鼓槌接触鼓面,那层厚厚的鼓面便会抖颤着震落灰尘。
看样子这个红鼓已经许久无人用了。
“这是求药鼓,”萧柳道“青城观是丹修门派,外界有修士想要求药时,一般都通过私下里的交易即可。求药鼓的存在,则是给那些无银钱支付费用,又急于想要丹药的修士用。”
世子听明白了,问“宿南烛他做慈善”
这话一出来,四面八方顿时投射过来许多复杂视线,就差在脸上写一句真是外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