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发展,霍述下意识垂眸看向林知言。
她秀美精致的面容上不见半丝惨淡,只是轻轻抬起食指压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想把眼睛送给蒋子博哥哥,我问过院长伯伯啦,他说我坏的是脑子,眼睛没有坏,还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然后,我想把心脏送给乔乔妹妹,希望她的心脏病快快好起来还有还有,我想把腿送给涵姐姐两只耳朵呢,一个给菜菜,一个给林老师,这样的话她们就能听见声音啦”
小孩子并不懂移植器官需要配型,也不懂耳朵是没办法捐赠的。
她只知道,这具年幼的身体就是她的“遗产”,她要将这份“遗产”分给所有需要的、以及她最爱的人。
“最后还有我想谢谢所有帮助过我的人,尤其是那个姓霍的帅哥哥”
猝然听到自己的名字,霍述眼睫动了动。
他竟然在一个将死的孩子身上,感受到了心脏震动的力量和从林知言身上感知到的,一样的力量。
温暖,清澈,而又无比坚韧。
病房里,艾瑶在偷偷抹眼泪,鼻子擤得红红的,又不敢让小铃铛知道。
林知言轻轻拉了拉霍述的袖子,示意他出去走走。
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太重,人待久了会不舒服。
出了医院,初春的阳光驱散阴寒,洒下薄薄的一层暖。
林知言插兜慢慢走着,马尾辫也随之微微晃动,轻快的白球鞋在阳光下几乎发光。
“幺幺不难过吗”霍述终于问。
林知言回过头来,随即轻轻一笑怎么可能不难受只是相比之下,我宁可小铃铛在大家的祝福中了无遗憾地离开,也不愿她在大家的眼泪里带着恐惧走。
木质的廊架下,林知言倒着走路,身上的光忽隐忽现。
惧怕来源于未知,我给她讲解人生的和归途,不是冷漠薄情,而是希望她能在有限的日子里,找到生命的意义。
小铃铛找到了,尽管想法幼稚,错漏百出。
是落叶归根,也是一鲸落而万物生。
无私,且无畏。
“是吗,这就是你的思想锚点。”
霍述轻声。
林知言没太听懂这个陌生的名词,想了想,她低头敲字转换语音,张嘴无声配合这段“双簧”
不要在我的坟上哭泣,
我不在那里,也未沉睡。1
毫无起伏的ai女音,却在她的笑容里染上了柔暖的温度。
这点倒是和他截然不同。
他虽然能模仿正常人的语调和情绪,但褪去伪装,灵魂始终空洞而冰冷。
入夜,霍宅书房。
霍述望着电脑里半个月没打开过的文档,搭在键盘上的手始终未落一字。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今天临时起意去医院,不是为了观察,而是单纯地想要见林知言一面。
思想脱轨,按理说,所有动摇他意志的存在都应该被抹除。
手指因兴奋而颤抖不停,可他竟然从这种变态的失控中,体会到了一丝自虐的快感。
修复数据
数据修复失败
观察者已失控
观察者失控
观察者失控
观察者失控
无数个失控像是电脑病毒般侵占整个屏幕,并且还在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急速刷屏。
一分钟后,失控的风暴在某刻戛然而止,定格成两个字
幺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