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白没反应,像是喝多了酒,终于撑不住睡了,湿漉的衣服贴在单薄的脊背上缓缓起伏。
陆断在烧烤店老板好奇的目光下结完账,偏头看向他身后的几把折叠伞,“伞卖吗”
人影寥寥的大街上,陆断微伏着身,背着喻白,手臂夹着一把斜歪歪且土到爆的蓝色小碎花伞,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喻白的下巴靠在陆断肩头,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陆断颈侧,掀起密密麻麻的痒意。
陆断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也莫名跟着痒。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没有空手推喻白的脑袋,硬是绷紧下颌忍了一路,终于到家。
房间里面有点潮湿,陆断把身体软成烂泥一样的喻白放沙发上,走过去关窗,顺手取下阳台上晾干的衣服,冷不丁听到身后“噗通”一声。
他赶紧回头一看,喻白从沙发上滚了下来。大概是摔疼了,喻白哼唧一声,眼睛眯起一条缝坐了起来,终于看到了人。
他半醉半醒,疑惑地歪歪头,“陆断哥哥”
居然不是水鬼啊
陆断眼皮子一抽,拎着衣服过去捞人,“醒了”
“醒了。”喻白坐好,双手老实地放在膝盖上,模样又呆又乖。
“醒了自己把湿衣服脱了。”陆断蹲在了他面前,干衣服放在喻白屁股旁边,“换这个。”
喻白慌乱摇头,两手捂着胸口,好像生怕被欺负似的,“不要,不脱。”
“不换你就感冒。”陆断吓唬他,但看他这会儿没什么自理能力,犹豫了一下把手伸过去,抿唇试探问“我给你换”
喻白迷迷糊糊地不愿意,还知道反抗,张嘴就在伸来的大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操,你给我松嘴”陆断吃痛,按着他的脑袋推远,收回手甩了甩,憋了许久的火有点压不住,捏着喻白的脸吼“喻白你不分好坏是不是”
“因为一个男人自己折腾自己,还喝酒,跟谁学的”
“老子给你背回来你还咬我,自己衣服不换等着感冒呢明天不上学了打算在家瘫着等我伺候你”
一通火气发下来,对方没半点回应,醉酒后的眼神还是那么呆,盯着前面不知道在想什么,跟没听到一样。
陆断一个人无能狂怒完,阖眼,胸口起伏不定。
服了,他跟一醉鬼发什么火。
空间异常沉默下来,外面的雨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听起来异常清晰。
好一会儿,喻白看着陆断,眨了下通红的眼,豆大的泪珠突然滚下来,“你凶我”
刚要哄人的陆断一噎。
“你们都欺负我。”喻白似终于压抑不住,崩溃地低下头,捂住脸,汹涌的泪水顺着他的指缝间淌出来,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无意识地嚎啕大哭。
陆断被他突然间的爆发惊到。
一声无奈叹息过后,陆断一只膝盖抵着地毯蹲在喻白面前,心疼地拥住他,宽大温热的手掌扣着他的后脑轻揉,任由喻白借着酒劲儿发泄。
“好了好了我错了,不凶你了,不哭了啊。”
孽不是他造的,但他愿意接下喻白这份压抑许久的情绪反扑。
过了一会儿,喻白哭声渐小,脑袋一点一点靠在了陆断的肩膀上,最后连啜泣也低不可闻。
“傻子。”陆断面部肌肉绷得很紧,手指反复摩挲喻白的后颈。
这是他从小哄到大的人,一直在他身边窝里横,他每次就算再凶,也不会真舍得喻白难受。
现在就因为几年不见,小呆子就在别人那里受委屈受欺负,陆断怎么可能不心疼不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