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母亲头上这两根金钗就值七八十两了吧”江洛一件件往下数,“珍珠坠子也能换二两,戒指上的玉可不错,还有这衣裳一身都穿的皮子,卖两件给父亲捐官舍不得”
闫氏捂了头上捂手腕,到底捂不住全身。
她还是不信,江洛小小的年纪,怎么会这么无情无义,连亲爹都不管了
她臊红了脸,还想努力“姨娘不知道,你兄弟”
江洛暗中狠拧自己一把,含泪问“不管母亲说什么,我只问一句有卖了我的一千银子,还养不大一个孩子吗”
闫氏过门两个月就怀上了,她被卖时是七个月。她到林家后隔绝了一切音信,现在才知道闫氏生的是儿子。
她连“父亲”都不认了,岂会认这个“兄弟”。
江洛又低头掩面,叹道“请母亲把这话原原本本说给父亲我不会再给江家一文钱。母亲请回。”
她背过身,命“送客。”
闫氏上前两步,还想拉扯江洛的衣裳,被甘梨冬萱一边一个挡住,一人搀住一只手往外拽“奶奶快请吧。”
江洛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她不知道她哭的是谁,是哭原身太过命苦,终于今日出了口恶气吗
哭完,她洗脸,重新梳头,换了一身衣服,到正院求见贾敏。
贾敏在卧房见的她,那黑漆嵌螺钿大床上还坐着一个捧千家诗的黛玉。
江洛跪在床前,问“太太,姑娘”
黛玉面上没有笑,也没有厌恶、生气,只一双眼睛乌溜溜地看着她。
贾敏双手捂住黛玉的耳朵,笑道“你且说。”
江洛别直接说“太太,我母亲今日来,是想和我借钱给我父亲捐官”
她说到这里,贾敏便把手移开了。
江洛没停,继续说“我看,他们还有几分将来扒上老爷的意思。虽说为人子女,不好说父母之过,但我已是林家的人,太太面前,便大胆说了我父亲十余年不中,既无才学,也无仁爱之心,又贪财好色,对妻、子刻薄,据我看,实非为官的良才。他只捐了虚职还好,只怕还想补实缺。若真叫他补到实缺,迟早会惹出祸事。”
贾敏心中一震,料到了她想说的话。
她竟能有这份见识
江洛仰头道“还望太太准许,从今日起,凡有江家的人来,一律不放行,我也一概不见。若江家在外打着林家的旗号行事,也请老爷太太不必顾及我,该怎样就怎样便是。”
贾敏望着她,许久没应声。
江洛从一开始的笃定逐渐变得有些忐忑。
她已经把想法多加润色,贾敏还是觉得她不孝不悌,不仁不义吗
贾敏重新捂住了女儿的耳朵,又示意丫鬟们退出关门。
“你”
贾敏反复和自己说着,这是如海的爱妾,他待她和别个都不同,她去年才买了她进来,她没贴身服侍过她,她们之间也根本谈不上什么情分,不过是妻和妾,主子和奴才而已。
可她还是问了。
“你”她问,“你,恨怨你母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