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琨看赵濯拢着衣襟,似乎非常冷的样子,轻轻叹息一声,对小伙伴们说“你们先回,我去送送赵濯。”
赵政和甘罗异口同声
“我陪小叔父。”
“我陪镐池君。”
蒙毅向左看看,公子政紧紧地攥着马鞭。向右看看,同窗甘罗捧着竹简,食指顺着简书缓缓滑动,停在一角。两个人齐刷刷地望着赵琨。蒙毅不想落单,抬手挠了挠后颈,说“我也去。”
赵琨拿小伙伴没办法,无奈道“那一起送吧。”
说是一起,其实赵政单独乘坐一辆马车,蒙毅和甘罗共乘一辆,赵琨邀请赵濯同车。
赵濯看了看终黎辛,便上了马车。他后怕完了,又开始懊恼刚才在赌坊,我的表现好丢脸啊那会子他们笑什么,是不是笑我胆怯镐池君看我干什么淦,视线对上了
十几岁,正是少年人最敏感、自尊心最强的时期,在赌坊二楼当众那么一跪,赵濯感觉自己连头都抬不起来了,没脸见人。恨不得回到过去,甩两个耳光给那个胆小懦弱的自己。
赵濯无限懊悔,忽然很害怕跟赵琨对视,或者说,他不想在那个小孩子的眼中读到嘲讽、瞧不起之类的情绪。小孩子最不会隐藏好恶了。喜欢一个人会很明显,讨厌一个人更明显。
赵琨忽然拍了拍小胸脯,扯住他的衣袖抱怨道“我第一次去赌坊,又刀又是箭的,也太可怕啦吓得我到现在还腿软,以后再也不去那个地方玩儿”
赵濯全然怔住,半晌,他才缓缓呼出一口气,说“我瞧你挺勇敢的,直接冲上来,挡在我和那个杀手中间。公子政急得脸色都变了。”
赵琨随意地歪在坐垫上,完全不要形象地全身放松,摸出两颗饴糖,先将其中一颗抛给终黎辛,剥开另一颗糖的细绢“糖纸”,就往嘴里送,“当时吓坏了,蒙头乱窜,后来两条腿都不听使唤,想动也动不了,哎。遇上那种乱砍人、乱放箭的,谁不怕”
赵濯心底生出一股子暖意,有些释然了,附和道“是啊,当时好几个吓哭的。你那个护卫终黎辛的功夫真俊,我用二十个护卫跟你换他,怎么样”
赵琨原本又摸出一颗糖,要递给赵濯的,这时也不肯再给他了,于是又抛给终黎辛,挑眉道“别做梦,终黎就跟我兄长一样,不换”
赵濯颇为遗憾,想了想,问“那我跟他学剑,行不行”认真论起来,他和赵琨也算是亲戚,远房堂兄弟。至于公子政,已经出五服了。
赵琨不替任何人做决定,他轻声问终黎辛“终黎,你愿意教他剑术吗”
终黎辛摇头“他胆子小,不适合学剑。”
兜头泼来一盆冷水,赵濯顿时不乐意了,他赌天发誓道“我才不是胆小鬼你可要瞧仔细了,我今天就开始练剑,让父亲给我请最好的剑术师父,一定打败你”
终黎辛淡然道“嗯。”
赵琨以为赵濯就是三分钟热度,也没放在心上。
就在这时,马车慢慢减速,随即稳稳地停下。赵政的声音隔着竹帘响起“赵濯到地方了。小叔父,去我车上,有事跟你商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