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年前那阵子清言正好在易孕期,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在那段时间家里褥单经常是湿的。
算算日子,很可能就是上山前那次。
邱鹤年心里肯定都清楚的,刚才虽然没说什么,神情也不见什么特别的,可当他以为清言已经睡熟了的时候,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期待。
黑暗里,清言咬着唇,感觉很复杂。
说了顺其自然,清言已经做好了怀孕的准备,可当这天真的可能来临了的时候,他又觉得心里发慌。
一时间还是不能接受作为一个孕夫的自己,也害怕那个他完全不了解的生产过程,更害怕自己做不好一个合格的家长。
后半夜,清言又起来吐了一次,这次肚子里是空的,吐出来的都是胆汁。
邱鹤年给他热了粥,他也一口都吃不下。
吐完这一次,清言才算真正睡着了,等他第二天醒来,才发现邱鹤年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后半宿他都一直睁着眼看着自己,根本没敢睡觉。
清言抬手摸邱鹤年的眼皮,对方微低着头,垂着眸子,任他抚摸。他脸色有些疲惫,明明被碰到的地方不会舒服,但仍然包容地接受着。
清言看着他,心里好像有一块地方在继续陷落。
不管自己在担心什么,总有邱鹤年在,不是他一个人在面对。
清言心定了下来,这时才觉出饿来,他放下手,说“我想喝粥,还想吃你腌的咸菜。”
听他说有胃口吃东西,邱鹤年脸上的担忧终于淡了一些,笑着道“那你稍等一会,我去把咸菜先泡一会去去酸,再把外面雪堆里的瘦肉拿回来缓缓。”
清言摇头,“不用泡,也不用炒,我就想直接吃。”
邱鹤年意外地看着他,清言低着头,说“我就想吃酸的。”
邱鹤年放在膝盖上的手蓦地握紧了。
说是有胃口吃东西了,其实也就喝了半碗粥,吃了几块咸菜。
这次还好,吃完没再吐。
但也不能顿顿吃咸菜,邱鹤年去问李婶,李婶眼睛都亮了,喜不自禁地把女儿
拿给她的干酸角都给了他,后来还是不放心,特意跟过来,嘱咐这嘱咐那的,就怕清言摔了碰了的。
谁都没明说什么,可眼睛里的喜悦都快藏不住了。
清言躺在床上,听着外屋的说话声,不知不觉地,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一个孩子,与他和邱鹤年长得相像的孩子,清言怎么也想象不出具体会是什么样子,但他希望能像邱鹤年一样,拥有一双像湖水般的安静而漂亮的眸子。
接下来两天,清言吐得越来越厉害,水米不打牙的,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
他本来就不胖,这么几天下来,瘦得脸只剩窄窄一小条儿了。
邱鹤年再忍不下去了,求李婶来家帮忙看着,他推了车去邻村接老郎中。
他这一去费了些工夫,老郎中去了镇上串亲戚了,邱鹤年找到了人家亲戚家里,硬生生把人带了出来。
幸亏这老者宅心仁厚,随身都带了药箱,也没跟邱鹤年计较,酒都没喝完,抹了把嘴巴就跟他出来了。
等他们到了家,李婶已经在大门口望了好几次了,她一见邱鹤年就急急道“你走之后,什么都没吃下去过,又吐了三起儿,最后这一次,我仔细看了,怎么好像有血丝啊”
闻言,邱鹤年身体一僵,之后抬脚就往屋门跑去。
老郎中在后面叫他,“哎呦,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我不去你自己个儿能瞧病啊”
李婶连忙招呼这老者道“大郎这是急坏了,我扶您进去。”
进屋之前,李婶忧心地悄声问这老郎中,道“这哥儿害喜,能害到这么严重吗”
老郎中沉吟着道“倒是也有比这还严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