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眼中看来,王诜和沈括应该是有仇的,仇恨的深浅不好说,全看驸马心胸,按说很难一笑泯恩仇。
这次沈括突然出现在驸马府,别人可能没意识到,但熟悉朝堂的高翠峰立刻就慌了,以为驸马要对沈括下手报复。
这件事儿真不能假装看不到,沈括就算再有德行上的亏失、再对不起朋友,那也是私怨。现在他是朝廷命官,职务还不低,如果在驸马府出了问题,这个事儿就闹大了,大到皇帝都够呛能保住这位妹夫。
“夏涑多虑了,我对沈大人并没非分之想,之前的那些事就让它过去吧,孰是孰非没有讨论的必要。不管新党还是旧党,大家首先都是朝廷命官,为了国家长远计,暂时抛开私人感情也无可厚非。沈大人长于机关,印刷机目前还多不完善,需要有识之士帮助,不必心存芥蒂。”
现在洪涛明白刚才沈括为何心事重重又不肯明说了,想必他也和高翠峰有着同样的顾虑,搞不明白自己这位本应是仇家的驸马都尉为何突然这么热情。
对于乌台诗案洪涛真没什么想法,因为那不关自己屁事儿,更无法确定谁对谁错。其实谁都对也谁都错了。
当政治斗争过于激烈时,难免就会有人想歪招,为了确保自身安全,有相同诉求的人就会结党。再然后就是党争了,很容易脱离原来的初衷,变成为了反对而反对。
一旦进入这种节奏,就不是某个人能掌控节奏的了,斗争升级随时有可能发生,更龌龊、更激烈的手段也随时都会出现。
如何把党争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这是后世很多国家也在不断研究的课题。既要让大家群策群力,又得避免出现太严重的内耗。除了依仗个人的品行之外,律法和制度也要同样跟进配合。
这一次的党争暂时被搁置了,双方在巨大的利益和巨大的外部压力面前选择了妥协和让步,这就是个很好的开始。
只要能成功一次,有了成功的先例可循,后人在遇到类似问题时,就会自然而然的多了一种选择。其实在洪涛眼里这才算是功在千秋的大事,可惜目前还没多少人可以感觉到。
“如此是学生多虑了,只恐沈大人不能为先生所用。据传这次沈大人只是回京复命,冬天一过还要返回延州整顿禁军。”
听了洪涛的解释,高翠峰总算放下了一颗提着的心,但对洪涛的希望并不怎么看好。沈括是朝廷命官,不管如何感化引诱,也不会辞官不做去给一个驸马当伙计。另外沈括也不太可能久留京中,他的职务在边塞,不可谓不重要。
“沈大人没有去职?这倒是好事……”
这个消息并没让洪涛失望,反而挺满意。到不了明年冬天,自己的第一批货物恐怕就要运往西夏边境了,到时候免不了要通过延州。
如果有沈括在当地主持,总比换一个陌生官员好相处的多。要知道自己的行为并不能得到朝廷公开支持,很多事甚至都不能和朝臣们明说,要遇上一个蔑视外戚的倔脾气地方官,自己还真没辙。
鉴于这个初衷,洪涛不仅要和沈括冰释前嫌,还得再加把火,争取能让双方进入互相欣赏的阶段,这样以后再接触起来就容易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