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冷的触须如同蛇信一般吞吐着,宋南星甚至能感觉扭曲的触须顺着耳道深入,在耳道深处搅动,在耳膜上敲击。扭曲杂乱的音符仿佛自深渊传来的鼓点,穿过耳道直达脑海深处,掀起难以忍受的剧烈痛楚。
那痛楚太过剧烈,像是灵魂被硬生生撕裂,竟然盖过了额头的抽痛。
宋南星弯下腰捂住耳朵,模糊视线里,许多零碎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交替闪过
他强忍着饥饿在满地残羹中翻找,试图寻找可以入口的食物,却连一粒干净的米粒都找不到,最终只能忍着恶心将不知道属于谁的碎肉吞下;
巨大丑陋的怪物追在他身后,他狼狈地躲闪,最终却还是被抓住,无数柔软粘腻散发着恶臭的手臂蜂拥上来缠绕住他,畸形的手指顺着被迫张开的嘴巴探入腹部;
忽而他又像壁虎一样倒吊在巨大的黑山羊石雕像上,那些黑色的触须从他的身体各处钻出来,垂落在半空中扭动着,暗红腥臭的血液从触须末端滴落,敲打在泥土地里,发出细微却又刺耳的声响
许多记得的不记得的画面从眼前一晃而过,宋南星死死咬住牙关,试图抓住那些流水一般逝去的画面,伸出的五指却只抓住了一条扭动的黑色触须。
那触须像蛇类一样竖立在宋南星面前,没有温度的表皮上沾着宋南星脸上的血迹,它晃动着发出冷漠的质问“不觉得熟悉吗”
宋南星惶然睁大了眼睛和它对视,晃动的视线中,那些黑色的触手似不满足地甩了甩,末端裂开,露出内部人类肉眼难以辨认的锋利锯齿,然后猛地钻入了一具女童的腹部中大快朵颐。
那女童背对着宋南星,失去生命体征的苍白四肢胡乱扭曲着,长长的黑色头发因为长期没有梳洗,如同干枯的稻草一般随意铺散在地上,被泥水与血水浸透。
宋南星愣愣地看着黑色触须在女童的腹腔之中翻动,挑挑拣拣一样十分挑剔地吃了些内脏,最后粗暴地将整具尸体卷了起来,似乎准备整个吞下去。
脆弱瘦小的孩童尸体在被触须卷起时,终于露出杂乱黑发下被遮挡的面容。
宋南星看清那张失去生命力的熟悉面孔,顿时目眦欲裂
“小月亮”
声嘶力竭的嘶吼声从胸腔爆出,宋南星双目充血,猛地挣脱了束缚扑向黑色触须,与此同时,他的四肢迅速异化成了黑色的触须,以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然扑向了前方
然而当他刚刚触及到那小小的身体时,所有的一切都如同粉尘一般迅速风化、消失。
扑空的宋南星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几圈才重新爬起来,他抬起头,因充血变得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信步走来的怪物。
对方似乎很满意他狼狈的模样,四蹄在地面上愉悦地来回踏动,那些从身体各处钻出来的黑色触须摇摆着,发出怪异的响动“看来你终于想起来了。”
他走到宋南星面前,朝宋南星伸出手居高临下地表示欢迎“欢迎回
来,宋南星。”他嘴唇开合,黑色的触须在口腔中吞吐,愉悦地说“我已经承受了这么多年,现在该轮到你了。”
宋南星抬头,惨白没有血色的唇颤抖着,喉头滚动似想说什么,却因为汹涌而出的眼泪破碎不成句。
“对不起”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