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待会儿将军该就寝了,需得去展被铺床,她揉了揉额角,脚步不稳地走到卧榻旁。
片刻后,裴元洵站到她身旁,看她迟疑着把一对枕头塞到锦被底下,不由拧眉道“你醉了”
姜沅摇头否认“将军,我没有。”
说是没有醉,人却乱了规矩,自己没想起要先伺候他,而是率先脱了绣鞋上榻钻进被窝里。
裴元洵无言片刻,掀被躺在她身侧。
姜沅吃得有点撑,躺在被窝里也没那么老实,她翻来覆去几下,忽然撑起胳膊,意味不明地抿唇看他。
裴元洵眯了眯眼,沉声命令道“睡觉。”
姜沅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道“我睡不着,你帮我揉揉肚子。”
她当真是醉酒放肆,不知自己是何身份,裴元洵沉了脸色“自己揉。”
姜沅转眸看着他的脸,眨了眨眼睛,泪水便流了出来。
她抽抽噎噎地哭着,说“你总是高高在上,又凶又冷漠,一点儿也不体贴,我小时候吃多了肚子撑,外祖母都会给我揉肚子。”
同醉酒的人没什么道理可讲,裴元洵沉默片刻,伸过大掌放在她小腹处,一圈一圈帮她揉起了肚子。
姜沅不哭了,双眼盯着帐子顶,喃喃着自言自语“小时候,外祖父说过要把医术都传给我,我自小便想着长大后做个女大夫,治病救人,救死扶伤。”
裴元洵没在意她的醉言乱语,大手按着她平坦的小腹,不轻不重地揉着。
姜沅安静了一会儿,道“你说,我去求一求将军,或者求一求老夫人,他们会不会善心大发,放我出府”
裴元洵的大手微微一顿,侧眸看着她,低声道“绝无可能。”
姜沅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她呆呆地看着帐子顶,神情说不上难过哀伤,似乎那些话都在她意料之中,但她的唇却抿着,眼神中都是失落迷茫。
过了会儿,她把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叹了口气道“你说得对,等夫人进门后,将军还允我诞下子嗣呢。我做了个虎头帽,改了一下样式,很好看,男孩女孩都能戴。”
她的手指无意摩挲着他的手背,裴元洵侧眸看着她姣白无暇的脸颊,喉结突地一滚。
他沉声道“把手拿开。”
姜沅任性起来,偏不肯拿开,道“你不要总是命令我,我不是你手底下的兵,不会总听你的话。”
裴元洵看着她,幽深如潭的星眸中,亮起一簇难以抑制的火焰。
不听话的人尝到了惩罚。
起先是温风细雨,待那双美眸眼神迷离时,骤然降下一场疾风暴雨。
直到三更时分,方才停下。
翌日天色大亮,房里的人还没动静。
东远不敢耽误要事,轻叩房门,在外面道“主子,宫里来人,传您进宫。”
房内,裴元洵慢悠悠睁开一双星眸。
姜沅昨晚累了,现下窝在他怀里酣睡,凝脂雪腮红晕犹存,睡颜乖巧可人。
想起昨晚一时失控荒唐太久,裴元洵沉静的眸底微掀波澜。
无声起身下榻,披衣出门,沉声问“何事”
传话的太监就在客栈外等着,看到将军出来,忙上前道“将军,是狩猎的事,太子殿下与王相已经等候多时,官家正等着您呢”
官家召集要员商议此事,谁知道这位从不懈怠的将军,为何今日迟迟未去枢密院,太监为了找人,快要把整个京都翻遍了。
裴元洵当即翻身下马,与太监一道离去。
将近午时,姜沅才醒来。
酒酿的余威总算消失不见,只是头脑依旧有些昏沉。
依稀记得做了一晚被折腾的乱梦,身体甚至还有些酸痛。
但细想起来,昨日既非初一也非十五,将军不是荒唐无度之人,莫非是自己吃了那酒酿圆子身体不适的缘故
外面响起叩门声,东远道“姨娘,天色不早了,咱们尽快回府吧。”
姜沅浑噩的思绪被打断,她怔了怔,忙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