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这样说了,她便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帮他。
还没等她再开口,头顶又传来他清冷微哑的嗓音,“明日我会想办法自己修,你家里有凿子铁锤吗”
姜沅家里有这样的工具,不过她没怎么用过,不知丢到哪里去了,此时天色已晚,待会儿要哄宁宁睡觉,她想了想,道“我明日早晨找到后,给将军送过去吧。”
裴元洵微一颔首,道“好,多谢。”
看他的事情已经说完,姜沅打算返回院内,不过,还没等她转身,裴元洵以拳抵唇重咳几声,又道“这几日奔波在外,好像上火了,嗓子有些哑,你还有金银花茶吗”
姜沅抬头看着他,愣了一瞬。
朦胧月色下,他负手而立,苍白的脸色清冷如常,一双星眸黝黑深沉,看上去没有丝毫波澜。
似乎刚才的话,他只是随口一提。
姜沅想到了他从边境征战回京,一路奔波劳累回府,嗓音有些干哑,是没有按时饮水用饭引起的上火之症。
她那时,特意提前给他准备了金银花茶,熬了金银花粥。
姜沅很快回过神来,她抿了抿唇,转眸看向一旁,轻声道“有,将军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拿。”
她转身离开,纤细窈窕的背影向正房走去。
院门开着,裴元洵站在门槛处,视线一直沉沉追随着她的身影。
待她进了房,他转眸看向院内的、那几丛散发着悠悠香味的金银花和茶花。
只是,出乎意料得是,那些花附近多了一个三层的花架,那架子上足足摆放了十多盆重重花瓣颜色各异的菊花,那些花球个个硕大而蓬勃,一看便是少见的品种,且得到了她精心的照顾。
上回他到她的宅子时,那里还没有花架,也没有那些菊花。
他知道,她爱种有药用的金银花,一向不会养那些贵重的花草。
裴元洵视线沉冷地盯着那些菊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过了一会儿,姜沅从房里出来,她手里拿着个竹筒做的罐子,里面盛了满满一罐金银花。
将军回去泡茶喝就可以,一天早中晚喝三次,不要忘记,也不宜多饮,一般至少连续喝三天,嗓子就会好了。8”走近了,她把竹罐递给他。
裴元洵沉声道“多谢。”
说完,他状似不经意地看着院内,道“那是你新买的花”
姜沅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发现他说的是那些菊花,便道“是丁末送的,我们药堂那个小医徒,他不喜欢养花,扔了又可惜,所以就送我了。”
丁末,就是那个浓眉大眼的高大少年,那日,他们一起逛街,足足看了两刻钟的花灯。
裴元洵沉默一会儿,略一点头,淡声道“花很好,宁宁也喜欢吗”
提到宁宁,姜沅的唇畔就带了笑意,不过这笑意却带些苦恼,她轻声道“她觉得新奇,老是揪那菊花的花瓣和叶子,趁我不注意,有一盆都快被她揪光了,方才我还训斥了她一顿呢。”
裴元洵很快道“她喜欢,就随她去,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改日我再买一些送给她。”
他这样做,要把孩子惯坏了,姜沅不同意地摇了摇头“那怎么行东西贵重,要学会爱惜,哪能随便毁坏糟蹋再说,就是一根草,一片树叶,都是有生命的,要悉心爱护才行。”
她说得很有道理,裴元洵不禁垂下眸子,沉沉看了她几眼。
她还是那么温婉柔和,良善仁慈,她的双眸,长睫葳蕤卷翘,眸底清澈而潋滟,是他所见过的,最美丽的眼睛。
裴元洵神思飘忽一瞬,脸色却依然沉冷淡漠如初。
他想了会儿,沉声道“那不如把花先放到我院子里吧,东远很会养花,反正他最近闲来无事,等他把花根养得结实些,再给你送
回来。”
姜沅不知道东远竟还是个养花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