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听懂了他的话,眨了眨黑亮的大眼睛,重重“嗯”了一声,然后想起什么似的,指着院内,道“马。”
那是让表舅陪她玩木马的意思,裴元洵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还有事,让娘亲陪你玩。”
话已说完,姜沅把宁宁接回来抱着。
她
不知该再说什么,想了会儿,看着他道“祝将军一路顺风,我们就不送您了。”
裴元洵垂眸看着她们母女,嗓音干哑道“好。”
话音落下,他转身离开,高大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巷口处。
姜沅抱着宁宁在院门处略站了会儿。
待听到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在细雨朦胧的清晨,逐渐消失在远处时,她抱紧宁宁,返回了院内。
京都,将军府。
如意堂中,殷老夫人病恹恹地靠在榻前,脸色还有些苍白。
裴元滢回了娘家,与她一同来的,还有沈姑娘,听说老夫人犯了心疾,沈曦特意带了几棵老山参来探望。
殷老夫人已病了十多日,这会子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只是一起身,容易头晕目眩。
裴元滢拨拉几下发髻上的赤金凤簪,道“娘,嫂子带的那几根山参可很少见,是去宫里给皇后娘娘问安时,娘娘特意赏的,娘娘出宫不便,不能特意来看您,才让嫂子代她来探望您。”
还未过门,裴元滢却先称她为嫂子,沈曦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娘娘关心老夫人身体康健,我们做小辈的,也很担心,只是,我还不能伺候在老夫人身侧侍奉汤药,想起来便感到十分惭愧。”
这话说得很是受用,殷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的孝心我都知道了,待明年过了孝期,你与元洵成婚,就能天天伺候在我眼前了。”
沈曦抿唇笑了笑,没再开口。
裴元滢突然想起什么,埋怨道“娘,说起来,我大哥不知道忙什么公务去了,离开京都都几个月了,连嫂子的生辰都忘了,别说送生辰礼,连封信都没写来。”
沈曦拿帕子掩唇,似乎有些失落道“将军公务繁忙,这些小事,将军不必记着的。”
裴元滢道“嫂子,你放心,我大哥肯定记得你的生辰,我还记得,那个姜沅没死之前,那一回她刚跪完佛堂没多久,大哥不照样去府里给你过生辰了吗”
好端端的,莫名提起个死去的人,殷老夫人瞪了闺女一眼,嫌她口无遮拦,招惹晦气。
裴元滢赶忙摸几下头上的凤簪去晦气,道“我说错了,下次再不提了。”
沈曦没说什么,倒是注意到她频频摸簪子的动作,不由道“这簪子新奇,以前没见你戴过”
裴元滢得意地笑了笑,把簪子拔下来递给她,道“嫂子,你看这个簪子真不错吧,赤凤活灵活现的,还有颗东珠。”
说着,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赶忙道“嫂子,我知道了,那天我请刘家姑娘到府里赏花,大哥看见这个簪子,便让我花钱从刘姑娘手里把簪子买了回来,他说这簪子是他丢的,不知怎么被人卖到当铺去了,我现在想明白了,八成,这簪子是他打算送你的。”
裴元滢在耳旁聒噪地说着话,沈曦恍若未闻,她看得仔细,那簪子的东珠底端,刻着一个沅字,那字太小,若不离近了细
看,很难发现。
沅,是他那个死去妾室的名字。
沈曦的手指微微一顿,片刻后,不动声色将簪子递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