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同俭没好气摇头,他这师兄被自家父母熏陶了小二十年,依旧对这些“风雅”事不开窍,连壶里的茶水都喝不出来,真是牛嚼牡丹,白瞎他费劲巴拉弄出来的这二两好东西了。
荣伯岑是不讲究,吃穿都是为了实际,但他脑子转的不比方同俭慢,荣老只往别处看了一眼,就回身掀开了小茶壶的盖子,里面淡绿色的茶水中漂浮着几片剑状的竹子叶片,正是他们身后这丛郁郁苍苍的竹林的叶子怪不得仲勤能亲手做出茶来呢,荣伯岑将睡得呼呼的肥狐狸往上托了托,捏了捏肉乎乎的小毛爪子,那意思不言而喻,这活计狐狸都能做的。
方同俭兀自沉醉,细细掰扯他是多么精心的挑选竹叶,又是怎么晒怎么晾,还怕露水打湿,半夜起来搬簸箕云云荣老就躺在软椅上听师弟喋喋不休将简单的一件事描述成了一幅画,少顷,沉沉的鼾声响起。
入夜,在吃过一餐由乌年亲手张罗的丰盛佳肴之后,荣伯岑摸着肚子替数月来都担心师弟吃糠咽菜的自己心疼。方同俭还往师兄两肋插刀,嫌弃他越老越拗,非不信丫头跟他说的话。每次老头看见从疗养院拉回来的荣伯岑不肯手的东西都得难受半天,偏越是说家里很好,师兄这个犟牛头就越不信。
“本来就不敢招摇,只能带点腌菜馒头”疗养院是要检查的,虽然不至于要把馒头掰碎了看,但也是要每一样都翻动翻动的,害得孩子们只能把肉切成极细的沫子弄腌菜里头,再多就是在馒头里裹点馅儿,其余炖菜炒菜就甭想了。
偏从腌菜咸菜中吃出了肉味的荣伯岑还以为每月那点肉票都用回在他身上了呢。
荣伯岑果然转移话题“行了,趁着人齐,正好看看我这些年给你攒的那点东西。”顺道也该送小辈两样正儿八经的见面礼。
当荣老带着几人走到莲池边上的时候,方同俭“啧”了一声,果然是这儿。
荣老趴在池子边伸胳膊向下摸索石头,“绳子呢”
乌年和林星火赶忙把他扶起来,乌年饶子莲池转了半圈,用一根树枝在某处石头下一捣一挑,另一只手眼疾手快的捉住了飞出水面的绳头。绳子长满了青苔,显见年月不浅了。
荣伯岑笑道“就是这个,拉上来拉上来。小年呐,你再找找,应该还有五六根。”
真就有七根或十分陈旧或尚算新的绳头被找到,然后拉上来的时候还有一根断裂,挺沉的一包东西又沉了底儿。荣老也不在意,摆手道“沉了就沉了罢,反正也还在池子里。”
最终弄上来六包用油纸包和麻布片包裹的东西,方同俭数了数,老头斜眼看他师兄“怕是底下还得有四五包吧”这要不是从自个下放那年就开始攒的才怪呢。
“也就跟师娘学会这个了。”荣伯岑笑笑。
六包大黄鱼
荣伯岑往林星火和乌年身前各推了一包,然后分出一包给和两只肥狐狸玩的小女娃“这包给娃娃留着,剩下一半都给你们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