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幼崽们选了一株盛开得最好看的太阳花旁,边搭窝,边聊天,边吃瓜子。
“小殿下,冬天就快要来了。”
“冬天”
“啊对了,我们才出生半年,还没过过冬天呢。我也是听我妈妈说的。”
“冬天,是什么样”
“很冷,还会下白白的东西,好像叫雪”
“雪”
奶啾歪头,想象不出来森林里白白的雪,会是什么样子。
小象停下鼻子的工作,忽然变了语气“妈妈说,再下一场大雨,就要进入冬天了。我们太怕冷了,在下雨之后就要迁徙到温暖的地方去。”
小凤凰的双瞳翠如琉璃,天真而干净。
他花了好一会儿才理解好朋友的意思。
氛围不自觉低落。
“哎、小殿下,不要伤心,妈妈说等到明年暖和的时候,我们就会回来啦。”
“那”
忽然,一阵山摇地动的怒吼打断了好朋友的交谈。
小鸟和小象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惊恐。
“是、是、是她来了”小象结结巴巴。
他们同时回头,庞然大物踏着愤怒的步伐冲过来。
小幼崽们瑟瑟发抖挤在一块儿,谁也不敢跑。
那巨物直到太阳花田的边界才停下脚步,小凤凰担心她踩坏花花的心放了下来。
更大、更长的象鼻子不留情地抽在小象身上。
“我说了多少遍不准打扰小殿下你的耳朵呢,啊你的耳朵哪里去啦”
小象疼倒是不疼,怕还是很怕的,掀了掀扇子一样的大耳朵,怯怯道“在这里,妈妈,对不起”
“长耳朵是用来装饰的吗”母象很生气,“不听话的耳朵会掉下来的”
小象“口”
“他没有打扰我,是我想和他玩”
纪攸着急地在旁边飞来飞去,试图解释。
可惜奶啾的声音太小了,愤怒的母亲根本听不见。
直到母象把小象好一通教育,才终于注意到半空中盘旋的小鸟。
母象一改先前的怒火,嗓音一下子柔和起来,还带上了十二分的敬意“抱歉,小殿下,我这就带这个烦人的小兔崽子回去。”
“小象崽子”小声抗议。
“你还有意见”
“没、没有”收声。
纪攸有点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
整个森林将他供奉为神灵,像对圣梧桐一样,任何动物不得擅自对话、触碰、乃至靠近,否则就是玷污。
同样出生没多久、还没那么多规矩意识的小象是唯一一个敢“逾越”的。
就是每次被妈妈逮住都会好一番修理教育罢了。
和纪攸告辞后,母象带着小象返回族群。
被批评的小象垂头丧气,可没过多久重新活蹦乱跳起来,绕着妈妈的腿边蹭来蹭去撒娇。
母象低下头,威严又很慈爱地碰了碰小象。
母子俩就这么依偎着走远了。
真好呀。
目送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小奶啾立在搭到一半的窝窝上,在太阳花舒展的花瓣下合拢翅膀。
那就是妈妈吗
有家人的感觉就是那样吗
他琉璃色的眼瞳流露出一丝迷惘与渴望。
纪攸不知道是谁生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