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北国使臣来到金陵,因为当天已经很晚,就先住入了典客署,再等皇帝召见。
是夜,换了一身服装的使臣带着随从走上了金陵街头,领略这南国都城的繁华。
兰延在路边看到卖扇子的,便也差人买了一把,学汉人公子摇着扇子走在朝阳大街上,四处观望。他长得高大英俊,皮肤白皙,五官深邃,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不是金陵人。
不过最近南国对北国开放,经常有北国商人来金陵做生意,所以路人看他衣着不凡,只当他是北国来的富商,并没有怀疑他的身份。
兰延走在街上,一边欣赏一边感叹道“我随单于回到北方后,已经很久没见过江南的风景了,如今故地重游,还有几分怀念。”
他的随从很不解,用南胡话跟他说“南国有什么好的,不知道单于和骨都大人都赞成接受南国皇帝和亲交好的提议按属下认为,我们兵强马壮,热血好战,应该直接将南国攻打下来,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听到这话,兰延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怕被周围其他汉人听到他们聊天的内容,也用南胡话说道“单于一统天下是早晚的事,只是现在留着南国还有别的用途,等我们将南国的精魄都学习了,再做其他打算也无妨。”
只会打打杀杀的下属又怎么能悟出其中道理,听兰延这样说,他也只好不服气地撇撇嘴。
兰延也不管他怎么想,看着这阔别已久的街道,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当年单于被送来金陵投靠于我时,我和单于也曾夜游金陵大街,无话不谈。如今一晃十五年过去了,金陵没多大的变化,单于却已经是一统北方的帝王,真是物是人非,世事难料啊。”
南国的人也许都想不到,威名在外的北国君王少年时期竟然是在他们这里度过的,甚至还有可能在曾经的某年某月某日,在街上和他们擦肩而过。
金陵皇宫里,燕宴还没睡。明日北国使臣就要进宫拜见皇帝,他既然应下了父皇要一同去招待北国使臣,那就要将这件事做好来,所以他这会儿还在试制衣局赶制给他的朝服。
朝服是曹喜亲自送来的,曹喜将衣服送到后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留下来看他穿了一遍,这才回去复命。
次日一早,燕宴挂记着今日要上朝接见北国使臣,难得起了个大早,让姌儿帮他梳洗更衣,几个太监伺候他将繁琐的朝服穿上。
他是皇子,虽然还没及冠封王,但朝服还是按照亲王的规格来制作的皮弁服。
皮弁服不同常服那般方便,类似衮服,光是衣服就有三层,绛纱袍、红衫、中单。还有蔽膝、玉佩、大带、大绶、袜、舄,穿戴起来费时费力。
换做以往,燕宴早就不干了,但他既然决定要做出一番成就,让母妃脸上有光,只能耐着性子让宫人帮他穿衣。
终于将服装都穿戴好后,燕宴看向铜镜中的自己。皮弁服是大红色的,将他的肤色衬得更白了,他的头发还散在肩上,乍一看去,竟然有种雌雄莫辩的错觉。
他最不喜看到自己不男不女的样子,平日里他那些兄长也没少拿他的容貌取笑他,让他十分不爽。于是他催促姌儿帮他束发。
他还没到及冠,不能戴冠,所以姌儿只能将他的头发高高束在头顶,用白玉簪固定住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