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景笑了笑,随后低下眸,自腰间取出了一枚香囊。
“今日上巳,兰草可拂不详,我看秦姑娘喜佩香缨,因此托人以兰草、留夷调配了一只香囊,想要赠予姑娘,答谢秦姑娘这段时日的照料。”
短暂停顿,她又道“并非珍贵之物,还望秦姑娘不嫌弃。”
清淡香气自香囊之中散逸,兰草幽香中夹杂着微弱的药苦气息,恰与身前人体息如出一辙。
望出的目光于香囊上停留了片刻,秦知白接过香囊,略一颔首。
“多谢。”
前院正厅内,一名白衣佩剑的女子正坐于上首的太师椅中阅看书信。
女子眉目清逸,身姿端然笔挺,一头青丝以发带随意束起,举手投足间夹带着无形气势,若浩浩汪洋,只不言不语地坐在那里,便令人如临深渊,不敢生出半分其他心思。
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一名下人来到厅前,向座上之人低首禀报“小姐,二公子来了。”
阅看书信的人神情微松,看向走入厅中的身影,温声唤道“阿景。”
楚流景看着只见过一次的长姐,笑着走近,“阿姐,你回来了。”
“你们下去吧。”
喊退了其余下人,楚不辞将手中书信放至一旁,温柔的话语声带了些许歉意。
“上月你与秦家小姐成婚,我未能赶回来,阿景可会怪我”
楚流景含笑垂眸,孱弱的容颜看起来甚为柔顺,“青冥楼事务繁忙,阿姐如今成了楼主,自该以楼中事务为重,我又岂会怪责阿姐。”
楚不辞看着名义上的妹妹,欲要说些什么,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身为青冥楼之人,这些年来一直在青云山上为楼中事务操劳,甚少回楚家,二人上回见面还是楚流景归家时,因此尽管两人有姐妹之情,却总归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生疏。
静默少顷,她问道“阿景,你与秦姑娘的婚事,可是得了秦姑娘同意”
似乎未曾料到她会这般问,楚流景面露讶然,不解道“秦姑娘自是同意的,否则又岂会与我同回南柳,阿姐何出此言”
楚不辞微攒了眉,“你为了迎娶秦姑娘,对外宣称自己是男儿身,可婚姻大事并非儿戏,倘若日后秦姑娘知晓你实为女子,她当如何自处如此欺瞒于她,我身为长姐,亦于心有愧。”
楚流景怔了片刻,方明白长姐心中顾虑,不免微微失笑。
“阿姐,你放心,我未曾欺瞒秦姑娘,她从一开始便知晓我是女子。”
瞧见眼前人诧异神色,她放缓了语调,徐徐解释“阿姐应当知晓,这些年来江湖上盛传的十洲记秘宝。
“二十年前,有人自漠北绿洲中拾得一古瓷残片,上书青阳十洲记字样,自此后,便有人传十洲记中藏有青阳氏秘宝,亦有人说得十洲记可得长生。无论世家望族抑或武林中人,无一不在寻十洲记真迹,而秦家身为青阳氏后裔,亦不可避免遭人惦念。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秦家虽为千年世族,却已有些今不如昔,秦姑娘到了待嫁之龄,秦家主早有意让她与他家联姻以保全秦家。我在药王谷时曾与秦姑娘有一面之缘,她医术了得,若陪伴于我身旁恰能替我调理病体,而有长姐之名在外,楚家亦能暂保秦家周全,因此我才向秦姑娘提出成亲,如此也算两全之策。”
片晌安静。
楚不辞看着妹妹,再度开口,话语声却带了些许沉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