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她离开家读书的那几年,妹妹说话的方式逐渐变了。
那时谢知秋忙于学业,两人相处的机会不多。她只记得知满起先与过往差别不大,但后来,她常被祖母叫去身边教养,慢慢地,妹妹便顽皮得少了,一日日规行矩步,常将温良贤淑挂在嘴上,与此同时,她被祖母夸奖的次数倒真多起来。
此刻,眼前的知满年芳十二,已是豆蔻少女模样。
她神情凝肃,坐姿大方端正,已然有大家闺秀的架势。
知满正色道“姐姐说得都是多久以前了那时候不懂事,姐姐快忘了吧。我现在,已成熟多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太学诚心堂内。
“好文章,真是好文章啊”
此时,一青年学生正将自己的文章呈给夫子看,那老夫子一口气看完,赞赏地连连捋胡须,不住地道“到底是当年甄学士亲自指点过的学生,已得当年甄学士五分风骨,如此看来,待明年春闱,秦家又能多添一名进士了以天佑你的才德品貌,便是前三名,也未必不能搏一搏。”
那青年青衣乌冠,容貌清俊,生得一表人才。
虽说长得好看不能当文章来写,但如果进了殿试、得以面圣,出众的相貌和一身脱俗的气质,将会是很有优势的。
那青年听到夫子的高评价,并未显出丝毫骄横之相,反倒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学生秦皓,多谢先生称赞。”
“哈哈哈哈哈,谢什么是你写得好,我才夸你的,倒是我要谢你,让我看到这等佳作”
但接着,青年面露迟疑之色,又问“夫子当真觉得我这文章好吗”
“当然,否则我为何如此夸你我可以保证,近三年之内,我从未见过比你更有才华的学生。天佑,你怎么反而自己这么没有自信”
“不是”
青年顿了顿,才道“其实半个月之前,我曾将这篇文章,送去请甄先生请教。”
“哦甄先生好像再过不久就要回乡归隐了吧”
“是,再过五日,我们这些曾受甄先生指教的学生,打算一同去送他。”
“那你是赶巧了啊怎样,甄先生是如何夸你的”
青年摇摇头“甄先生并未夸我。”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另外一卷文章来,道“甄先生给了我这个,说是他的另外一名弟子三年前所写,题目与我相同,立意思路也与我的想法十分相似,只是构思精巧于我数倍,文采深度更是远胜于我。”
夫子听得将信将疑,抬手将青年手中的文卷接过,草草读起来。
谁知这一读,他就瞪圆了眼,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
“这是”
惊天文采如奔泉涌入眼中,一时眼前犹如万千花卉盛放而出,乱花迷眼,文芳扑鼻,读之畅快不已。
夫子道“这、这是何人所写甄先生还有这样出色的弟子莫不是出自甄学士本人之手”
青年神色复杂,揭晓答案“夫子忘了,甄先生当下最有名的弟子,当属天下第一才女谢知秋。”
“”
夫子脸色微变,这答案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只是他看着这文章满脸扼腕,叹着气连说三声太可惜。
他见青年略显沮丧的样子,又安慰他道“天佑,你不必将此放在心上,女子整日待在家中,此文许是她琢磨数月所作。再者,女子临危反应也及不上男子,若是你们同上试场,她未必比得过你。”
谁知,青年听到这里,反倒笑了“夫子多虑,我与谢妹妹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怎么会与她计较”
夫子见青年豁达,感慨万千,不由又对他多了两分赞赏。
这时,他细细端详这青年学生,只见他面如冠玉、身直如松,这段时日接触下来,他也能感觉得出对方为人正直可靠,是个难得的人才。
夫子斟酌片刻,试探着问“对了,天佑,先前还未问你,你今年也十九了吧,家中可有给你张罗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