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止今日,我已经去问了好几个先生了,人人皆是如此。
“其实我自以为写得不错,可结果却如此不知是不是我与秦兄真的差这么多,竟连让先生细看一眼都不值。”
林世仁摇头叹息,一副受挫的样子。
而谢知秋听到这里,开口了,她道“在太学这里,每日找先生评卷的学生是很多的,有像你这样上完课去拦的,也有上门去找先生的,还有人甚至就在路上候着,遇见先生就上去递卷子。
“先生平日里也有事,若是上来的学生人人的卷子都看,人人都细细坐下来点评,先生忙不过来。再者他本来也不认识你,你上去就问也突兀,想来是因此,他们才不耐烦。”
林世仁一愣,说“可是我看先生们对秦皓兄就很好啊,秦皓有时会特意约先生,一次递好几篇文章呢,他们不但全都看了,还对秦兄赞许有加。
“我本来以为是不是我也该提前约好先生的缘故,可先生只对我笑,都不愿告诉我他们何时有空。”
谢知秋道“秦皓不同。他父亲是御史秦多龄,母亲更是世家嫡女,他背后有蒸蒸日上的秦家和百年世族高家作为支撑,关系门路更是沟沟道道、曲折复杂。
“书院的先生看你,只是看个陌生学生,但看秦皓,看到的是同僚之子、名家后裔。以秦皓的背景,只要他考中进士,仕途会比常人顺遂很多。
“你若仔细看就会发现,平日对秦皓多有指点的先生,本也是在官场上与秦家立场一致之人。
“那些先生欲与秦皓结亲,结的不单单是秦皓这个人,还有他身后的秦家、母族的高家。
“要知道所谓的世家,也不是人人都能品行端正、学识出众的,能找到一个像秦皓这样有君子之风又没有短板的人,并不容易。他受欢迎,丝毫不奇怪。”
林世仁听得傻眼。
他是一个穷学生,能以平民之身考中举人,在家族中已经算是少见的聪明伶俐,可以说是全族的骄傲,所以家里缩衣减食也要供他读书。
过往他只要埋头读书,家里人便会夸奖他,乡里私塾的先生就会说他是做官的好苗子,林世仁自然便接受了“好好读书就能出人头地”的简单规则,即便偶尔受到区别对待,也只当是秦皓文章写得比他好的缘故,哪里想得到真正的差距,竟是在这种地方。
还有什么这些先生本就在官场上与秦家交好他家里又没有人做官,根本看不出来。
可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他忽然食不知味,筷子上的东坡肉都没那么好吃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家境不如秦皓,但过往只当是秦皓生活条件能比他好些而已,二人同样可以读书,前途上限好似并无差距。
读书好坏,只要努力就有追赶的机会,可这种投胎上的问题,要如何弥补呢
“萧兄你为何会”
林世仁本下意识地想问萧寻初为何知道这一层,可他猛然想起,两人虽然看似是朋友,但萧寻初本也是将军之子,门第比他高到不知哪里去了,只不过萧寻初离家出走以后,给人感觉比较贫穷落魄而已。
谢知秋并未接口。
萧家对这些事情什么看法不太清楚,但她之所以知道得如此详细,是因为她的家人也想将她嫁给秦皓,其中的利弊,祖母和父亲都逮着她说了千百遍。
林世仁道“那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吗若是太学的先生只愿意指点秦兄,而对我们其他人不闻不问,那岂不是只有秦兄一个人遥遥领先,我等这辈子拍马都赶不上”
“说到这个。”
谢知秋回过神来。
“既然你问的先生多,你可知道,书院里是否有哪个先生性格刚正不阿,是那种无论学生出身派系,都会一视同仁给予教导的”
“那你说的一定是严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