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时当下,此刻就在梁城的官员,少说也有几千人。
其中亲缘关系,更是错综复杂。
在如此庞大的官员人口之下,像齐慕先这样的大人物,能清楚地记得“萧寻初”这样一个与他并不在同一机关工作的下级官员,还准确地说出了他的头衔和家庭背景,可谓平易近人至极,若是普通人,只怕要受宠若惊。
饶是谢知秋怀疑齐慕先早就调查过她,看到对方如此和善的态度,仍旧暗吃一惊。
她躬身作揖,应道“是。”
齐慕先笑眯眯的,道“你应当是此物的主人既然如此,你可介意领老夫入内一观”
其实赵泽刚才已经邀了齐慕先,皇帝都开了口,齐慕先完全不必对谢知秋如此客气,直接将她当个下属驱使也无妨。
可是他丝毫没有盛气凌人之感,只让人觉得礼貌谦和。
谢知秋一顿,道“同平章事大人客气,当然可以,请。”
说着,谢知秋再度引齐慕先与赵泽入内,自己则亲自操控天鹤船,往空中飞去。
萧寻初做的天鹤船,船身大约是站两个人正好,如今里面乘了三个人,略微拥挤,但尚有行动的空余。
谢知秋原本担心齐慕先年纪大了,乘坐这样的天船对他来说会过于刺激。
谁知齐慕先比赵泽还镇定,他只是在起飞时身体晃了一下,很快扶着边沿站稳了。
待升到三十丈左右的高度,齐慕先望向远方,脸上仍挂着微笑。
只见他身处高处,一览下方景色,感慨地道“当真是腾霄云端上,抬手探玉京啊。”
他稍作停顿,又若有所思地道“原来这便是站在天上的感觉吗不错,真不错若是”
齐慕先没有说下去。
谢知秋侧首看他的神情,只觉得这老人眼底似有哀伤之色,但他给人的印象却如山巅迷雾,
让人看不分明。
唯有赵泽如常兴奋,道“相父也喜欢这船相父整日不是谈公事就是说要陪家人,难得见有这等兴致。我之前还怕相父觉得我不务正业呢。”
赵泽一时高兴,连皇帝的架子都没有了,不知不觉换了自称。
说着,他又轻抚船身,说“我原先还以为这是萧爱卿的手笔,听他刚才说,才知这船居然是他夫人谢知秋闲来之作。真想不到世上还有女子对这等工匠之术感兴趣。”
提及此事,赵泽先前的遗憾又浮上心头。
忽然,他灵机一动,闲谈似的问道“对了,萧爱卿,你夫人家中可还有姐妹都说谢家世代书香、门风出众,看这传闻中的才女谢知秋,想必确是名副其实。她家中的其他姐妹,是否也有谢知秋那样的才情巧思”
赵泽不过随口一提,却不知他话音刚落,在谢知秋内心深处掀起的惊涛骇浪
她真有一个妹妹
她妹妹知满,真的拜了萧寻初为师,在学习墨家术
而且知满不但学了,还亲手做了六锭纺车,将梁城其他纺织工坊搞得纷纷倒闭。
赵泽如此喜欢微服私访,他现在尚不知道谢知满的情况,想必是因为皇宫内的布匹是由官营工坊上供的,他们还有御用绣娘,所以赵泽不必太关心民间纺织业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