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打了个哈欠,也是有点困了,或许是因为车祸,一天她都觉得很疲惫,躺下来没多久眼皮子就变得沉重,不到两分钟就入睡了。
程逾白把房间里的灯都关了,只有外边会客室的灯透过半掩的门洒进一些光亮,足够他看清楚宋听受伤的左手,又不会让她睡不安稳。
男人坐到宋听的左手边,手机不玩,也不睡觉,只安静的看着她,狭长深邃的黑眸中,藏着世间最深重的温柔。
如果这是一场绮丽的梦境,就让他永不醒来。
夜色深了,霓虹错落熄灭,街边的路灯宛如挺拔的白杨树,天边的月亮也悄悄地西移,到了一两点,正是人最困乏的时候,程逾白靠在椅子上半阖着眼,隔一会就看一眼宋听,怕她翻身碰到伤口。
就在睡意即将席卷时,安静的病房内忽然响起一声轻哼,明明是很细微的声音,可落在程逾白的耳中却像是尖锐的警报声,使他瞬间清醒。
“呜呜呜我没有”宋听的声音满是恐惧。
程逾白猛地起身把床头的夜灯打开,低头一看,宋听眼角泛着莹润的光芒,程逾白心中一紧。
她哭了。
“听听,听听”程逾白温暖的掌心贴在她的脸颊,指腹捻走她眼角的泪花,八成是做噩梦了,他一声声的,想将她唤醒。
宋听猛地睁开眼,看见程逾白的脸时大脑还有些空,神色呆呆的,像是被吓到了。
“做噩梦了不怕不怕,梦都是假的。”程逾白揉了揉她的发顶安抚着,眉心已经拧成了“川”字。
渐渐回过神来的宋听嘴角一瘪,双手勾住程逾白的脖颈,紧紧地抱着他抽泣,“呜呜呜,白白,我梦到我撞死了很多人,全都是血,他们说我是杀人犯呜呜呜”
程逾白弯腰不好抱她,也怕弄疼她的手,干脆单手揽着她的腰,把人抱到他腿上,另一只手一直顺着她的后背,“都是假的,你没撞到人,更没有杀人,别怕。”
“吓死我了。”宋听的声音脆弱的像是雨夜无家可归的小奶猫,脸埋在程逾白的脖颈处,温热的眼泪黏湿了男人的皮肤,泪珠顺着衣领滚进了程逾白心口,犹如火烧油灼。
程逾白用下颌蹭了蹭她的耳朵,“只是意外,车祸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撞到了一棵树,宋叔已经把你撞到树的赔偿款交清了,还给车祸中受伤严重的病人捐了一笔钱,大家很快就会好起来,听听别怕。”
“好,我不怕。”宋听嘴上说着好,心口还是砰砰的跳个不停,虽然在程逾白的安抚下不再掉眼泪,可也不想松开程逾白,想一直躲在温暖的避风港中。
程逾白也没催,就这么静静的抱着她,抬手理着她凌乱的长发,直到宋听的心跳平稳下来,她缓缓的松开程逾白修长的脖颈。
“还早,再睡会,我在就这里,不用害怕。”程逾白抽出张纸巾,一点点擦干她脸上的泪痕。
“我不敢一个人睡了,白白,你陪我睡。”宋听仰起头,湿漉漉的杏眸比星星更亮,小脸苍白,嘴唇失色,可怜兮兮的望着程逾白,让人无法说出拒绝的话语。
程逾白攥紧了手中的纸巾,喉结上下滚动着,明知道他该拒绝,可说出口的话却是,“好。”
“太好了。”宋听的表情马上雨转晴,唇角两个小梨涡飞扬,马上往左边挪,露出右边的半张病床。
程逾白在她期待的眼神中彻底拒绝不了,只能转到病床右边。
病床不是很大,所以宋听右侧躺着,受伤的左手照旧放在被子上,程逾白没盖被子,把被子堆在宋听身前,向左侧躺着。
一左一右,两人正好面对面,呼吸相交,视线相融,中间只隔着一床薄薄的被子。
似远似近。
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同睡一张床,小时候宋听经常在程逾白的床上睡午觉,随着两人年纪渐渐地大了,或许是姚姨叮嘱过宋听,就没再那样了,程逾白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这一天了。
程逾白把灯关了,“快睡,再不睡天就亮了。”
宋听抿了抿唇,伸手把程逾白放在身前的右手拉过来,放在自己腰间,“你抱着我,再给我讲个故事吧。”
虽然隔着一层被子,可这样的姿势过于亲昵,程逾白修长的手指微不可察的颤了下,“想听什么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