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男人想到上一秒自己对她美貌的失神,感到羞辱,神情更加激愤,朝她逼近,
“我们没有听过这幅画放在这里就是侮辱我的眼睛你站在这里就令我恶心该死的东亚虫子。”
换做平时,盛欲会一拳打烂他的猪脸。
只是当下场合特殊,她勉强自己耐着性子,声音压忍“不要大声喧哗,先生。”
可对方几人越发得寸进尺,其中一人甚至作出双手吊眯起眼角,这种极具种族歧视色彩的行为。
场面有些失控。
双方短暂对峙引起波澜,围观人群逐渐朝这边移动,批判声不止。盛欲就站在所有人激烈讨论的中心点,忍受非议。
如果不是在这里,她发起火来够硬刚他们八个来回。
但是不行,这里是老师负责的展区,她不能因一时痛快而给恩师带来麻烦。
沉默以对,那些贬低辱骂的话,一字一句挑拨她的神经。
直到对方无底线谩骂出“你这种垃圾不配当画家,莉迪亚收你做学生是她一生的败笔”,盛欲沉下眉,终于压不住心底暴涨的怒火。
“你这个极端种族主义败类,有什么资格欣赏艺术”
她气得猛力扯下蓝牙耳麦,忍无可忍打算开战,然而人群的议论精准扎痛理智
“哎,莉迪亚真被她拖累。”
“交易环节还没开始呢,6号展馆已经乌烟瘴气了。”
“”
如梦初醒似的,她望着越积越多的人群,环顾所有复杂的凝视,恍然发觉自己没有还口的资格。
再怎么反击,捂紧耳朵的人不会听。
无论她如何辩驳,对展区的负面影响只会更深。
最好的解决办法只有,
撤下渐冷。
“拿下去,把它拿走,滚”银卷发男人带头大呼小叫,发出刺耳的勒令。
盛欲逼视着他一言不发,指甲攥得掌心生疼,呼吸被恼怒的情绪挟持,薄肩轻颤。
半晌,她忽而讥讽地勾起唇,只留下一记白眼,便做好决定,干脆利落地转过身。
画展当场撤作品。对任何一个艺术者来说,都是极度的否定与难堪。
盛欲在两个深呼吸间压下屈辱感,探出一只手,去取墙上那张孤立无援的画作。
单薄身骨挺得笔直,她用指腹触及冰冷的合金框,惋惜轻抚过。
然后决绝地,摘下。
眼尾泛起不甘薄红的电光火石间,
一只冷白修瘦的手蓦地闯入视野,手背血管青蓝嶙峋,斥足饱满的欲气,施力收紧,坚定扣住她细弱纤盈的手腕。
耳边,响起江峭散漫不驯的口吻
“抱歉,走了会儿神,我太太的作品在几号厅来着”
盛欲悚然抬头,惊愣目光陡然撞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
围观众人被江峭的突然出现震慑住,画面冻结,整个展厅一时鸦雀无声。
江峭单手插兜,眼梢微扬,歪头笑得蛊人,故作猜问
“也许6号”
字音落定,同时牵握着盛欲的细腕
缓慢地,支撑她,带往高处,将她的作品不容置疑地重新按定在,展墙的原位。
当人们还在细品江峭前半句话不明所以时,他轻飘飘吐出的后半句,直接成为一道晴空惊雷,滚滚劈响在每个人头顶。
他太太的画在哪
6号厅
谁
场馆对号分排,6号厅唯一负责人莉迪亚。
江先生的妻子,总不会是位年过半百的妇人。
那就只有
江峭松开盛欲的手腕,随性掉转了个方向,出人不意地一把扯过银发男别在衣领的胸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