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映山的目光从被子的边缘处扫过,盯着看了两秒,又收回目光,道“三个月前,林府出事,林鹤吟被下放到漠北,林府为了重回京城,以过去的情谊,向柳府求了亲事。”
虞望枝攥紧被子。
“柳府将柳家嫡女下嫁,若是林家愿意迎娶柳玉娇为正妻,柳家便会想办法,将林鹤吟调回京城。”
很快,那土匪的话便打消了虞望枝心底里的最后一点幻想,顺带还泼了一盆冷水。
“迎她为”
虞望枝一听到“正妻”二字,虞望枝乍一听到此话,薄薄的面皮都骤然涨红,一股火直顶头皮,她“腾”的一下撩开被子坐起来,憋红了脸,却说不出一句话,只红着眼眶的看着廖映山。
“正妻。”廖映山重复了一遍她在意的两个字,又道“在半个月之前,林府林老夫人正好将你派出去上香,本就没打算让你回来,只打算让你在山间老庙待上一两年,等到正妻有孕,或者直接回京时,再辗转带上你。”
“你离开之后,柳玉娇便上了门,随后,林府便开始筹备婚事,不信,你出去街上打探一番,再过两个月,林府便要办与柳玉娇的婚事了,宴请了县城中的豪绅官吏,我的话可以假,外面尽人皆知的事情做不得假,你出去一问便知。”
“而我在山林间绑走你的事,林府早已知晓,林鹤吟知不知道,我不清楚,但是林大夫人和管家是一定知道的,管家那些话是骗你的,不过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救你。”
虞望枝的所有期待与爱慕都被打碎了,她狼狈的呆坐着,满目悲怆。
那土匪犹嫌对她的打击不够,又道“今日你回来,打乱了林府的计划,他们不会待你多好的,林鹤吟轻狡小人,林大夫人心狠手辣,要不了多久,你便会尝到苦果。”
虞望只觉得齿冷。
土匪说的话字字句句的在耳边回荡,她的思绪却飘回了很久之前,她想到了当时林鹤吟来她家中求娶的场景。
破旧的房屋内,一身白袍的男子神色冷淡的站着,语调波澜不惊的说明来意,村正叔叔有些局促,村正婶婶不敢说话,而她早已被林鹤吟的风姿与皮囊迷倒,迫不及待的便答应下来了。
她隐约间记起来,林鹤吟当时极快,极轻的瞥了她一眼。
他们俩目光对视的时候,阳光都是暖烘烘的,屋里的茶水也是甜滋滋的,才时隔多久,他便能完全抛却她吗
虞望枝越想越觉得心寒,她喃喃着说“便是为了那个女人,便将我藏起来,叫我不得回来。”
廖映山抬眸望了她一眼,见她还没懂,便又说的更清楚些“不止是那个女人,更重要的,是她的家世,柳府可以帮着林府东山再起,而你,不能。”
“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张玉娇,赵玉娇,谁都可以,只独独不是你。”
她只是个民女,未曾读过书,只会摆弄些农务,做的最好的是刺绣,顶多能去换一些银钱来,她眼皮子就这么浅,所以不知道仕途对一个读书人多重要,更不知道林家有多想重回京城。
虞望枝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巨大的酸楚淹没了她,她用手背捂着脸,说“我不信,你一定骗我。”
她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抬起脸来,一双桃花眼恶狠狠地盯着他,说“你走。”
盯着盯着,眼底里又泛起泪花来。
那土匪不动,也不走,只渊渟岳峙的坐着,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虞望枝本不想哭的,可是她越想这些时日在林府里过的日子,越觉得委屈极了。
她嘴上说着不信,但心里其实是信了的,只是当着这土匪的面儿不肯承认而已,自己跟自己较劲,一边咬着牙说自己不信,一边开始回想过去的事情。
她从救人到订婚不过十几日,搬来林府也过了两个月,这两个月间,她多是缩在院中,被一些嬷嬷教规矩,或者学一些弹琴焚香之类的东西,她学得不好,磕磕绊绊的学,甚少出去,林老夫人也从不见她,与她说什么话都是叫嬷嬷通传,现下想来,从最开始,林老夫人便没看上她。
她本就是个心直口快、还有些冲动的民间姑娘,虽说没有多少脑子,但也从不轻贱自己,她当初答应林鹤吟的婚事,便是因为她是真的喜欢他,也是真的以为他喜欢她,所以愿意为了他学那些东西,缩在一个小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