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结界处就在你的感知范围之内。在结界里的是你,那些灰色雾气也是你,是你之前曾经和我说话。
真理犹豫片刻,还是探寻地看向结界,开门见山地提出疑问,我想要问你为什么国内与海外截然不同呢你的存在到底起到了什么作用
她的问题并不难回答。结界后方的“人”发出似笑一般的颤动。
日本境内的结界确实大部分都在我的感知范围之内。
被一部分人奉为神明,久居薨星宫深处的魂灵如此说。祂的语气平缓,不介意面前的女孩不带多少尊重的口吻,回话中缺乏情绪,像是在讲述什么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在结界中的是我。而你说的灰色雾气,应当是自我意识中脱离的残骸。
这回答不出真理所料,她不言不语,继续倾听。
我只是利用结界在维持国内的“平衡”。为抑制咒灵的诞生,并提升其他结界术使用者的结界精度,我设置了几处净界。
天元的声音仍然模糊,似含有某种韵律,蕴藏着古怪的说服力,在此基础上,咒术师们已经与咒灵争斗了上千年,如今的局面,是千年来不断抗争的结果。
真理止不住地“皱起眉”。
她反复品读对方的
话,一股诱人的引力在努力说服她就这么点头赞同,但另一种更清醒的东西却提醒她
这中间有什么不对劲。
她压下互相争斗的两种感官,暂且先将这一问题搁置。
另一个一直存在的问题转而脱口而出
那你现在的状态是你已经不用维持实体了吗
实体或许这个问题是我需要问你。
那个平淡冷静的声音终于染上些许疑惑。
对面先是沉寂片刻。
随后结界微微扩张,水波一般泛起波澜,在中心处破开微小的口子。
浓重而涣散的灰雾霎时间席卷而出,真理下意识地调动自己的力量“扼住”大蛇一般涌出的雾气,却见结界在灰色大蛇的身后飞快修复,本就细小的口子眨眼间便不见踪迹。
天元打开又关闭了祂的结界,主动切断了与这缕意识之间的联系。
只留“灰蛇”在真理“手下”甩尾摆动,很快失去原本的活性,散为不成形的烟雾,四散飘离。
如你所见。
那个模糊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的肉体已濒临极限,刻印其上的术式却仍不能停止。如果不对自己施加结界术,我扩散在外的意识就无法维持身为人类的思想。
真理忽然明白了对方想问的问题是什么。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等待那个预料之中的疑问被提出。
不出意料,对方果然问她
咒术师的意识脱离躯壳,大部分情况都是死后化为诅咒。为什么你分明已经将自我意识延展到肉体之外,却还能像这样保持理性
为什么
好奇怪的问题。
就像天会下雨,昼夜会交替。
人天生就要进食,婴儿感到疼痛便要喊叫。
蝉在土中掩埋数年,来到地表鸣叫短短一个夏季便会死去。
谁会因此而问为什么
真理思绪烦乱。
她闭口不语,违和感越发浓重。不再回应天元的疑问,她缓缓沉下心神,收回自己已走得太远的意识。
对话强行终止。
林荫小道旁,长条座椅上的女孩子肩头微动。
她细微绵长的呼吸陡然加重,羽睫微扇,眼睑缓缓抬起,露出其后一双笼着雾气一般迷蒙的黑色眼睛。
然后正对上一片澄澈的青色。
五条悟姿势散漫地蹲在她身前,托着下巴盯着她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