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来形容她所见的故事,或许不算十分恰当。
但眼见巨木腐朽,外表繁盛内里却早已被蛀蚀一空,与死物无异的树却仍牢牢锁住脚下的土地,由此景催生的情绪,在这一刻确实可称酸楚而凄凉。
没有比这更让人唏嘘遗憾的事。
天元。
她轻轻呼唤对方,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只能仍然叫你“天元”。
我猜你早已经知道自己的存在已经是种累赘,但是或许千年的时间对人类来说实在太长,这才让你开始惧怕改变。
你还有千年前与整个咒术界对抗的勇气吗接受供奉与崇拜这么多年,那些东西大概早就被磨光了吧
千年之前,你确实是不可或缺的那个天元。
上一个五百年,乱世可能尚且还需要你。
但是现在呢
真理停顿片刻,轻轻叹了口气
现在你到底是在羡慕,还是在惧怕我
她质问的尾音散在空中,被薨星宫的死寂与尘埃吞没。
眼前的结界无波无痕。
无人回答。
地表之上,咒术高专的学生寮内。
真理猛然睁眼,从柔软的单人床上醒来。
室内空调正吐出暖风,空气略微有些干燥。她摸索着捞出放在床边的矿泉水,闭着眼睛拧开瓶盖,一灌就是小半瓶。
灵魂在地底与人耗费口舌,身体竟然也同步口干舌燥起来。
尽管真理心知这两者之间应当并无联系,大约只能怪暖房干燥,但不免还是有些小小地埋怨活了上千年的老人家果然还是固执得很,她想尝试好言说服的心思,也不知道对方领会了没有。
“真烦人。”
真理把水丢到一边,又将自己埋进被褥里。
长时间离开躯体,在“回来”的一瞬间,为使灵魂与肉体能够顺利恢复联系,要花费的力气实在不小。
这让她的身体总是会在使用这一能力后变得疲惫不堪,目前还没能找到什么十分见效的缓解手段。
但许多事还是不做不行。
有些事太过特殊,或许只有她才能够去做。
真理在被褥中长长地叹气。
一口浊气尚未吐尽,眼皮已不争气地上下粘合,呼吸越来越缓,意识逐渐朦胧。
薨星宫。天元。千年前与千年后。咒术界。
咒灵。咒术师。本土与海外。做派古怪的总监部。
所有破碎的单语在脑海中盘旋又被踢开,很快这些严肃的词语被踢了个干净,另外一些更轻快可爱,裹着糖霜的词语飞入她的梦乡。
礼物。游戏。聚会。圣诞节。
这一年很快就要走到尽头。
真理不再抵抗诱人的倦意,沉沉睡去。
她实在有些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