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一次来长安就是住在那里。”隋玉给赵西平指,“看见横亘在地上的土墙了吗听本地的人说,这里是秦朝皇城的遗址,坍塌风化的土墙是城墙。”
“我们去转一圈。”赵西平来了兴趣。
隋玉跟他一起去,秦皇城的遗址上除了断断续续的黄土墙,其他什么也不剩下,值钱的东西早被人挖走了,就是木椽子也劈柴烧成灰了。
走近了,隋玉看见一个冻得嘴巴乌青的妇人在断垣下刮黄土,风捎来奶味和尿骚味,她明白了,这个妇人家里还有个在吃奶的小孩,老墙上的土刮下来能敷在小孩的胳肢窝、腿窝或是屁股沟,治蜇皮有奇效。
妇人打量他们几眼,她捋了捋垂下来的头发,攥着一把细土脚步匆匆走了。
小喜走上前捻撮土,说“好细的灰,比面还细腻。”
赵西平手指一动,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兜,里面的铜子倒出来递给隋玉,他也蹲过去找个干净的地方用指甲往布兜里刮土。
“敦煌又不缺土。”隋玉忍俊不禁。
“这可是皇土,带着帝王之气,多好的东西。”赵西平说得认真,“敦煌的土带着沙粒,不如这个细腻。你要是再给我生个孩子,我用皇土给他敷屁股。”
“要是生不了呢”
“那就是我命里只有一子,这个好东西我留给隋良和小崽。”
这话隋玉爱听,她蹲过去帮忙刮灰。
小喜看了看,她也掏出布兜装带有帝王之气的皇土,不过她还是个大姑娘,不好意思说留着给她的孩子用。她借口说“柳芽儿成亲一年了,我给她带两兜回去,回头去殷婆和梦嬷面前邀功,让她们给我做好吃的。”
甘一和李武听了,一人默默走过去,也凑在断垣下刮土。
一柱香之后,主仆五人心满意足地离开。
剩下的路边走边看,前些天下过一场冬雨和毛毛雪,地里的冬麦长得绿油油的。甘一看见麦地里有野生的萝卜秧,他给拔起来带走,说要带回去喂骆驼。
冬天野外看不见一个人影,但鸟雀不少,甚至离得老远都能听见山里野鸡的叫声。
寒风吹得脸蛋僵硬,但身上走热了,主仆五人都穿着棉袄棉鞋,小半天走下来,身上还走出了汗意。
在驿站歇了一个多月,隋玉出门走一趟,身上格外舒坦,关节也活动开了,身上的笨重感随之散去。
走到山脚下没看见守陵的人,隋玉呼着白气念叨“莫不是还要进山”
“我们明天再来,明早吃过早饭就过来,带上陛下赏的弓,我们进山打猎。”赵西平提议,“反正离开春还早,我们又不方便进城,不如就往山里跑,既能消磨时间也能锻炼身体。免得吃吃睡睡一整个冬天,明年一月离京上路的时候,你们身子吃不消。”
隋玉赞同,“行,我们敦煌可没有这么多树的山,借着这个机会,我们过过打猎的瘾。”
主仆五人原路返回,越
往回走天色越暗,担心赶不上晚饭,隋玉喊个号子,几个人迈开腿跑起来。
气喘吁吁回到驿站,天色还是黑透了,隋良和小崽急坏了,见人回来,舅甥俩臭着脸。
“我还以为你们被人套着麻袋扛走了。”隋良气死了,他数落道“你们怎么不多在山里转一圈等到半夜再回来,让我们报官去寻你们。”
“得得得,明天带上你,你跟我们一起进山。”隋玉咬口虾仁葱花鸡蛋饼,说“我们明天进山打猎,你们要是也想去,现在就老老实实吃饭。”
小崽立马端碗喝一口稠粥,他嘱咐说“爹,娘,你们以后出门要早点回来,我都快急哭了。我就说这一句,我吃饭,你们明天进山也带上我。”
隋玉给他挟坨炒山菌,说“晓得了,我跟你爹这么大的人了,还能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