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素来注重仪表,仙尊尊位法衣更是华丽繁复。他端坐之姿挺拔,头戴和田玉镂雕簪冠,内着素白曲领中衣,外着竹月色如意暗纹提花广袖交领上襦,太师青又鹤纹织金镶边衣缘,下着碧城色曳地裙,品月裙围,朱湛色绣金色卷龙纹蔽膝平落在地,双臂挂同朱湛色披帛,披帛随他周身流绕的灵气,扬于身后,缓缓浮动,如烟波江上日初升。
掌门师伯说的没错,师尊当真同神殿里的神像毫无区别。
青梧自是听到她进来的脚步声,但并未抬头,只道“仙界寿数动辄千万岁,如今不过三百二十四年,无需气馁。”
灼凰闻言,笑意坦然,扬首道“我自是不会气馁,三百年奏不响,我便奏六百年,九百年只是如今仙妖二界的和平全系师尊一人,我担心师尊若有不测,仙妖二界再动干戈。”
她虽与师尊同进同出三百三十四年,人间十年,仙界三百二十四年。但无情道中人,无亲情无友情无爱情,她并不在意师尊是生是死,自然也不在意三界众生是生是死,师尊亦然。
只是身在正道,他们得将保护天下苍生,当做必须承担且无可推卸的责任,这是入仙道的规则。
说罢,灼凰站在院中,遥遥朝青梧略施一礼,便准备回自己房中休息。
怎知刚没走出几步,却忽地听见有人在栖梧峰附近御风,灼凰转头以天眼望去,正见一人以灵力击开结界,匆忙朝栖梧峰而来,格外慌张。
灼凰蹙眉道“有人闯入栖梧峰。”
他们师徒这栖梧峰上,少说也有八十来年没来过外人,此人因何而来
青梧仍未抬眼,缓缓翻了一页书,只道“你处理便是。”
借着月色,灼凰看清来者,他不是无妄宗的人,而是无垢宗掌门高仰止。
而就在这时,临近栖梧峰的高仰止忽地以灵力传声,着急忙慌的喊道“青梧仙尊,灼凰仙尊十万火急”
听高仰止喊出十万火急四个字,青梧这才缓缓抬眼,看向赶来的高仰止。
约莫四息之后,高掌门落在阅微庐外,着急忙慌的便往阅微庐赶。
高掌门行色慌张,全无往日端庄持重之态,便是连发上高冠都有些歪斜,再兼身着掌门尊位的曳地华服,跨门栏时本该掖在翘头履后的裙摆掉了出来,不慎踩到裙边,进门跌撞几步,噗通跪在了灼凰面前。
毕竟是一宗之主,灼凰走上前,伸手相扶,循礼关怀道“高掌门当心脚下。”
高仰止显然已是顾不上自己仪态,不及起身,一把扣住灼凰的手臂,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般急道“二位仙尊大事不妙二位可知近来合欢宗一事”
灼凰点头“有所耳闻,合欢宗出一邪修,名唤梅挽庭,不知修得何种邪法,能使人纵欲之性倍增。”
说罢,灼凰跟着问道“合欢宗同贵宗比邻而居,这件事,早已交由贵宗全权处理,莫非贵宗不敌”
高仰止眼底满是痛惜,甚至还带着些恐惧,忙对灼凰道“岂止不敌这一月来,我无垢宗凡踏入合欢宗地界的弟子,或下落不明,或转修合欢道,或甘愿自散修为,无一人凯旋”
听到此处,青梧这才起身,拉开房门,缓步朝院中走来,步态端方庄严。
高仰止对上青梧双眸的瞬间,莫名便觉被一股足以寒身的威压笼罩,迫使他冷静自己情绪。若不是十万火急,他当真半点不想同无情道的人打交道。灼凰仙尊还好些,脸上至少还能看见些许像个人的神色,青梧仙尊当真独居云端,凛若寒山。
高仰止激动的情绪尽皆转移至手上,灼凰只觉手臂被他捏的生疼,他强自冷静的陈情道“我无垢宗弟子六百八十七人,短短一月,眼下竟是已有三百五十六人折损于梅挽庭之手三百五十六人,整整占宗门大半啊大半啊”
灼凰闻言一惊,无垢宗和无妄宗同出一脉,皆是仙门大宗,短短一月,竟是已折损半数之多这梅挽庭究竟修得何等邪法
高仰止眼眶已有些湿润泛红,他痛惜道“不得已之下,我只得召回在外游历的砚名师弟,派他前去诛杀梅挽庭。”
无垢宗砚名仙尊,亦修无情道,同他们师徒二人曾多次同袍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