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敬彦对贾衡说出这话不意外,整座京都贾衡唯仅听命于自己,然则武艺高强,忠心耿耿,他也无意约束。
但再怎么着,魏家对谢家有救命之恩,也不应如此形容。
谢敬彦侧过宽肩,瞪了眼贾衡,牵责道这侍卫疏于管教,一向口无遮拦,魏妹妹不必与小人计较。你既到了谢府上,便当做在自个家中,有需要的只管开口,一盆炭不过举手之劳。”
魏妹妹听得魏妆好不刺耳呢。前世他起初唤她魏妹妹,婚后是“阿妆”,随着隔阂渐深,不知何时早改成直唤大名了。
耳畔,谢左相唇齿磨出的那句质问犹在“魏妆,今日这桩却是连脸都不要了你作何解释”
魏妆心底凉透。揖了一揖,谦虚道“三哥周全,魏妆心领了。习惯了直呼其名,之后你便唤我名字好了。”
说着微微扬起下颌,看向不远处屋脊上一只自由蹦跳的小鸟儿,刻意忽略去男子衣帛上的醇澈白茶木香。
那曾属于她爱慕时期眷恋的气息。
她的话意有所指,但旁人不知。谢敬彦只视她如此端方,俨然不在意男女疏妨,愈觉意外了。
虽说女大十八变,却能使一怯懦性情变得如此淡薄兴许她已另有意中人也未必。
他不觉默松了口气,风轻拂过玄色刺绣的宫制袖摆,男子哂了哂薄唇。
十三载夫妻,期间到底共枕过多年,谢敬彦的心思即便沉渊叵测,许多事不到最后关键,谁都别想知他会做什么,可魏妆还是能捕捉出几许。
她看出了他眼底浮过的释然,呵,早知他从始至终都不悦自己,只怕她这样的态度,他该轻松了。
不用费心积虑地给白月光腾挪位置。
见色忘义,见色忘义啊,就因为未婚妻过于娇了点,连自家凤毛麟角的公子都没能免俗
贾衡咳咳嗓子“魏小姐也直呼我名或贾侍卫吧,别叫大哥了,你喊我们公子才三哥”
魏妆嫣然颔首,浅福一礼“三哥,告辞。”转过身,青丝髻上一枚纤巧白狐初心簪,掠过谢敬彦肩侧的鱼鹰革丝刺绣,种种过眼云烟散。
廊下的光影绰绰,她黛眉迷朦。那杏眼桃腮间,像饱含了许多复杂的情素,谢敬彦看得莫名怔忡。
火凤玉璧叮铃响,风吹来女子媚柔的浅花香,竟又乱得他本能渴想。
谢敬彦克制着恍惚,唤了句“好。魏妆。”
清沉醇润的嗓音,如隔世一般,有何用。魏妆未回头。
她是去褚府送名帖的,时下高门世家之间的规矩,初次拜访先送名帖,而后等回帖商约时间。
有匪君子,会弁如星。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一个权术为上的寡冷男人,便有二分柔情,大约也只给了他那红颜知己或白月光。
前世为扶持东宫废太子上位,起初谁人都不明他的立场,最后连褚家二公子都被他摆了一道兵权,应该目前还是好兄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