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荷妮挖野菜回来,听说母亲把自家仅剩的那点地又给卖了,心中不乐,抱怨道“母亲,那块地是咱的命根子,你把他卖了,咱们没了地种,以后吃什么”
荷英道“妮呀,常言道施恩勿念,受恩勿忘。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神灵大发慈悲,治好了你的眼,让你能看见这世界,已是对咱莫大的恩惠。母亲以前曾发过誓,如果谁能治好你的眼,我愿给她当牛做马一辈子,替她去死也行。今日咱的愿望实现了,咱不能说话不算话,不守信誉。不能忘了行善积德的本分,更不能见死不救。现在咱只是没了地,还没让母亲去死,有什么舍不得的卖那地母亲当然也是心痛,怕你好了眼病再受饥饿,可母亲想,即使再苦,还能比你眼看不见的时候苦咱娘俩有手有脚,来年春天去河滩上开些荒地,种上庄稼,就能有些收成,还能饿死咱”
荷妮道“母亲,我是心疼你。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吃这种苦,受这种罪。”
荷英道“妮呀,你不用为母亲担心。再苦再累,能苦过以前起码母亲心里是甜的。”荷英满是皱纹的脸上,绽放着幸福的笑容。
荷妮听了,不住地点头,道“母亲说的是,女儿眼不好那时,常常趴在被窝里哭,恨自己命苦,也偷偷许过愿,只要有人能治好我的眼,让我能看见,叫我做什么都行。现在神灵治好了女儿的眼,女儿应该知足才是。”
荷英语重心长的道“妮呀,你不仅要知足,要感谢神灵,你以后还要多做善事,多积功德。”
荷妮道“女儿记住了。”
荷英抚摸着女儿的秀发,欣慰的道“我妮真是长大了,懂事了。”
荷妮喃喃的道“母亲,女儿倒不真心痛那块地,是心痛母亲。以前母亲为女儿吃尽了苦,受尽了难。现在女儿眼好了,只想孝敬孝敬你,让你享享福”荷妮眼睛红红的。
荷英攥着荷妮的手,痛爱地抚摸着,道“妮有这番孝心,母亲就心满意足了,也算母亲这些年的苦没有白吃,罪没有白受。常言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母亲就是这吃苦受穷的命,母亲没有怨言。”荷英又开玩笑地道“人常说,没有吃不了的苦,受不了的罪,只有享不了的福。等一日,我妮儿发达了,母亲可能还真享不了那福哪。”
荷妮娇嗔的道“母亲,看你说的,我还要孝敬你呢,你干么说这丧气话”
荷英忙笑道“好,好。母亲不说丧气话。”
荷妮天真的道“母亲,要是我有了钱,我就天天给你做好吃的。让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坐在屋里光享福。”荷妮扑到荷英怀里,用双臂搂着母亲的脖子,天真地撒着娇,如个淘气的孩子一般。
荷英高兴得乐开了花,一个劲地道“好,好,好。母亲就等着享福的那一天”
荷英又请了关郎中来,关郎中看了惊诧不已都半个多月了,这两个人还是那样,既不喘气,也不僵硬,更不腐烂。关郎中愕然之余又无办法,只好再让荷英照上次的药方抓药。
荷英日日煎药,喂药,给李友朋和韩玉树他们暖手,尽心尽力,无微不至。荷英心想只要他们一日不僵,不腐,我就要救治他们一日。说来也怪,李友朋、韩玉树二人,不吃不喝,也不喘气,可就是不僵,不腐。然而,荷英哪里知道,她的体温和气血,通过他们的手,已传到了他们体内,滋养着他们的躯体;那泥人在他们胸腔中,也被荷英的气血所滋养,犹如得到女子的孕育一般,已经在渐渐地变化。
腊月初二这日上午,荷英喂完他们药,给他们暖完手,听到女儿挖野菜回来了,便把他们的手放进被窝里,起身要去做饭。李友朋和韩玉树他们俩却突然坐了起来,吓得她“哎呀”一声喊叫,转身就往外跑。
荷英刚跑到外间屋,荷妮听到动静跑进屋来,关心的问“母亲,怎么了”
荷英指着东间屋,惊恐未定的道“炸、炸尸”
荷妮听了,吓得直往荷英身后躲。
荷英胆战心惊地走进东间,见他们两个都坐在床上,睁着大眼,又吓了她一跳。她壮了壮胆,战战兢兢地走过去,用手在他们面前晃了晃,见两个人的眼珠都随着她的手咕噜噜地转,又听到他们喊“母亲。”荷英这才觉得不是炸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