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薛家的富贵已经非常人所能及,薛玄七岁掌家,等他长到十三四岁时,薛家已是富可敌国。
薛家的当铺、书局、画舫、药铺、茶馆,还有胭脂铺和银楼,并金器珠玉店等遍布天下,那酒楼都能开到暹罗异国去。
“今上登基之时的祸乱竟是一个薛家奉尽家财平了的,所以莫说是陛下,就是太上皇和皇太后两位老圣人对他也是极喜爱的。”
有了钱财便可招兵买马,保障后勤粮草,便可治理水患旱灾,抚慰百姓,重建家园。
那些流民贼寇便更不值一提,若是太平盛世无饥荒,谁家放着好人不做要去做强盗。
彼时贾家已比不上从前兴盛了,虽是开国元勋之后,但运数不足,到了这一代已是隐有败落之相。
门子说得口干舌燥,贾雨村亦是听得心惊胆战,算来当时他被罢官不久,潦倒之下再无志气,只好归田隐居。
那薛玄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竟有如此魄力。
后来也正是因为天下太平起来,天子才开了圣恩,下旨复用参革人员,才有了贾雨村今日。
“后来圣上要赏他做官,薛玄却言此生志不在朝堂,只愿为大淳为陛下再多赚些银两,便足矣。”
天子大喜,亲笔御旨封薛螭做永宁侯,赐丹书铁券,碧玉腰牌,可随意出入宫门,其余赏赐宅院田产金银珠宝等自不必说。
“陛下又亲开了金口,替他改名赐字,才有了今日的薛玄。”
至此薛家脱离商贾贱籍,可谓一人飞升,仙及鸡犬。
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于是连带着其余三族,如今也都沾了光,近两年也都渐渐兴起了。
这三家的子孙嫡系都去了京城,眼下唯有薛家八房人还齐齐留在金陵祖宅。
贾雨村背后发了些冷汗,“想我这两年,竟都白过了。”
“嗐,人与人自是不同的,侯爷如今虚岁十七,想必前程远大着呢。”门子一边说一边将护官符收了起来。
贾雨村走马上任,遇到这案正是心烦意乱,只好先岔开话,“如今那丫头是在何处”
门子叹了口气,“这还用说早已被接到薛家去了。”他话头一转,“老爷也不必急,听说侯爷为人最是温和清正,与那薛蟠很不一样。若是能打听仔细了,未必不能两全其美。”
“侯爷如今可在金陵”贾雨村现下如何不知,这金陵原是薛家的天下,若是得罪了,他这应天府知府也不必做了。
门子哪里能知道薛玄的行踪,“这事儿该差人去打探一番,听说侯爷开春便去关东一带巡视产业去了。如今年末节下薛家要上京进宫赴宴,约莫这些天也该回来了的。”
闻言贾雨村连官服都来不及换,当即便派应天府后头一憨实马夫摸着路往薛府去了。
这事也着实够巧,那马夫好容易到了薛府,并不敢声张,就在小角门旁边的曲巷里蹲着。
一直到夜深了,远远行来一架挂着海棠帷裳的青篷马车,车前两个小厮打灯引路,也并不出声,行进十分安静。
马夫一个激灵,忙爬起来摸黑追了过去,眼见着那精巧的车架进了薛府大门。
隐约听到门房与架马之人说话的声音,话语间说到是薛家大爷归家之事云云。
打听到消息,他一刻也不敢多待,沿着原路深夜回了应天府衙。
薛府,深夜里几处大小院落依然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