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视河道并不是件容易的差事,至少对体力的考验很大。
四贝勒做事严谨认真,沿岸的河堤他要一一都看过去,沿途根本没法骑马,只能沿着河堤边走边查看。
四月初的天气已经不冷了,一早一晚是最舒服的时候,中午那会儿最是难捱。
八贝勒还好,虽然顶着身体有疾的名声,但那毕竟是假的,他本来身体就很好,再加上体内微薄的修为,要比寻常人更耐冷热,体力也更足。
弘晖和弘昱也还行,四贝勒只是想让两个孩子见见民间疾苦,又不是想把两个十岁出头的孩子给累病,自然不会全程带着他们。
也就一早一晚才会让两个孩子过来一道巡视河堤,中间大半天的功夫俩孩子都是跟着先生读书。
真正苦的人是四贝勒和九阿哥。
四贝勒本就不耐热,体质也不算好,出了名的四力半只能拉四力半的弓,偏又比所有人都认真,一整天下来可谓是又累又热。
九阿哥素来不爱动弹,体型又偏胖,众所周知,胖人容易热也容易出汗,他又不想在这差事上偷奸耍滑。
倒不是说没了他不行,只是这差事如果不是八哥主动在御前提他,皇阿玛都不会把他加进来,好不容易得了个能出功劳的差事,甭管是为了不丢八哥的脸,还是为了自个儿未来不远的爵位,他都豁出去了。
苦就苦呗,再苦也就这几个月的事儿,他就当减肉了,自离开上书房入朝之后,每年都得胖上几斤,他也担心自个儿再过几年体型就直追五哥了。
每天日头最毒的那一个多时辰,四贝勒和九阿哥脸上和身上的汗一个比一个多,有时候甚至能浸透衣裳。
八贝勒也没什么好法子,白天他是攒点灵气就偷偷摸摸渡给九弟,奈何灵气少不说,这玩意儿也没有避暑的功效,解不了九弟的热,只能用来缓解九弟身上的劳累疲惫。
是以,九阿哥虽然每天大汗淋漓,一个月下来脸明显黑了一个度,但硬是撑下来了,没偷奸耍滑,也没叫苦叫累。
四贝勒自己中间都萌生过歇一天的想法,还不止一次,要不是看九弟每天又苦又累流的汗不比他少都没打退堂鼓,四贝勒可能还真就停下来歇一天了。
有这种亲身体会,四贝勒不得不对九弟刮目相看。
好不容易行至淮安府,两拨人总算是汇合了,打算在此处多住上几日,歇歇脚,好好赏赏景逛逛街。
两拨人都不同程度的黑了。
九阿哥最是明显,其次是弘昱和弘晖,然后是几位福晋和格格们,最后才是四贝勒和八贝勒,前者因为先前翻田种地的缘故,已经被晒的差不多了,后者变化不大,几乎还跟离京前一样,既没被晒黑,也没有晒斑。
八福晋仔仔细细打量着爷这张脸,二十六岁的人了,年纪也不算轻,按照民间男子二十八须的说法,后年都该蓄胡子了,当然这也不是什么规矩,有人蓄胡子比这早,也有人蓄胡子比这晚。
自从爷在御前求了太医,亲手了断对那个位置的念想之后,爷行事便有些像外祖父还活着的那几年,不关注朝堂,也无心朝政,宁可在府里钓鱼,也不愿与王公大臣交际。
可外祖父那是没法子,不得不在府中养老,不得不做一副无心权力的模样,就像寻常人家的老翁一样。
爷呢,行事像老翁,脸却是越发白嫩了,明明是在外面顶着日头晒了一个月,可看着却像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屋里捂了一个月的。
八贝勒正在读十弟写的信,察觉到福晋在看他也会抬头,直到读完长达七页的信,才蹙眉把信递给福晋。
“怎么了京城出事了”
八贝勒没回答,内容有点多,十弟这七张纸上几乎没有一句废话,倒不如让福晋自己慢慢看。
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