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见来了个娘们,一时起哄的起哄,打哨的打哨。
贺宝姿不为所动,她站在高阳下,长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眯眼环视一周,她高声道
“我奉太后娘娘懿旨,受任营中尉官。有不服者,上前比来,能胜我的,谢直指亲自进宫请旨顶替我的位置”
有三两个升迁无门的禁军听到这话,互相对视几眼,扔掉手里的瓜皮,慢慢站起身。
贺宝姿傲然一笑。
丞相府。
从城北士林馆回来的王家七娘子王娴摘下羃篱,有感斯处文风,敲响父亲书房的门,提出个建议
“阿父,谢家办的士林馆,近来风头颇盛,女儿听那些人谈文论武,很有百家争鸣的气候。咱们王氏莫不如也设一座学文馆,广邀”
她话未说完,王道真便难以置信地打断她“谢家由着那女郎瞎折腾,又是送出藏书孤本,又是问访庶才野士,俨然已视士庶之分为无物,有损风骨,粗鄙之极你如何被她蛊惑,却要学她”
王娴滞了一滞,咬唇说“谁说我要学她难道天底下只有谢含灵一人有打破常规、礼贤下士的魄力流水不腐,户枢不蝼,方是道理父亲若不同意,我自去找大母说。”
平北侯府。
平北侯的女儿成蓉蓉坐在秋千上发蔫,安城郡主惊讶地问“什么,你要进宫当妃子了”
成蓉蓉眼圈微红,茫然地说“不是我要,是阿父打算送我入宫,他说如今陛下身边没有妃嫔”
“那,”陈卿容也有点迷茫了,轻声问,“你是有喜欢的人吗”
成蓉蓉摇摇头,她之前暗暗倾慕谢澜安,后来知道她是女子,便不喜欢了。
可她没有喜欢之人,便要去做皇妃吗想借这阵东风经营的是阿父,并不是她啊。
然而傅姆从小便教导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好像找不出理由拒绝。
“不怕。”她的手突然被温暖的掌心覆住。
成蓉蓉惊讶地抬头,看见陈卿容秀丽的脸庞。
“你不想嫁就不嫁你看谢澜安,她不就是事事自己做主吗”
小郡主察觉到自己话中的赞赏,连忙改口“我不是夸她哦,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她了。我是说她还欠着我的情呢,你果真不愿意,我找她帮你。”
这天风日正好,东城门里的一间旗亭,临窗复道上,两个富贵闲人公子相约浅酌。喝着喝着,便嚼起了朝中贵人的闲话。
“听说那日大司马与谢家娘子,在乐游原湖心密会,将近半个时辰,也不知谈些什么”
“谈了些什么,还是做了些什么,谁晓得呢”另一人嘿声接口,“你不知么,当初褚大司马有意娶小谢娘子的姑姑、就是那位名动金陵的谢才女,谢家不肯。如今倒是不要老的要哎哟”
他说得正起兴,不防一阵啸风扑面,嘴上剧痛。低头一吐,手心上那白生生血淋淋的,不是他的两颗门牙又是什么
此子大惊失色地捂着嘴,向街面看去“谁什么人”
一名清肃崖岸的青衣男子站在酒肆斜对面,冷冷盯着他,目若冰霜。
他身旁是一辆刚进城门的马车,缯帷壁轮都寻常,也无徽记,车檐四角悬挂的却是犀牛香,下缀玲珑玉片。
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非千金之家无此手笔。
车门被一只玉手轻轻抵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