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说了很多很多,她也把自己的委屈说给他们听。阿爹拍桌子大骂勋国公多次,眼神动容,但直到他们两个要回去睡觉的时候,都未曾说出那一句她想了多年的话。
她想阿爹对她说,“不过就不过了,跟阿爹阿娘回去。”
孙三娘轻笑着跟折绾道“阿爹说着说着还哭了。我这是第二次见他哭。”
第一次是她出嫁的时候,她梗着头不愿意瞧他,直到花轿抬了起来才后悔的撩起帘子去瞧,正好看见他在哭。
但那次,他再哭也没有说让她不嫁。
这一回,他再哭也没说让她跟着回家。
孙三娘就什么都不愿意去细究了,道“也许,孙家从嫁我的时候就开始破落了,但我不知道而已。”
“我这么想,心里就好受很多。”
折绾听她说这些,听得心里闷。良久之后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话去安慰,只在最后说“且行且看,且看且宽心吧。”
她喃喃道“最后无论怎么样我和玉岫都保得住你。”
折绾回去之后闷闷不乐,刕鹤春一瞧就知道她这副神色不是从越王府或者宋家回来的。他规劝道“你不要跟着掺和勋国公府的事情,如今孙家老大人和老夫人都来了,那就是两个家族的事了。”
之前玉岫和折绾帮着在外面奔走相告可以说是帮孙三娘出气,但如今再去帮着,便要叫勋国公不喜了。
折绾当然知晓这个。她只是觉得不舒服而已。刕鹤春却好心情的站在窗边看那一盆十八学士。
这般的茶花难养,但折绾竟然能养出七八盆,实在是难得。而后透过窗户看外面,发现外头只有蔷薇花和折绾放在各处角落里面的盆栽。
如今四月天,京都桃花开得正好,他是极为喜欢的,道“不如你在院子里面也种一些吧。”
折绾“桃树不能在庭院里面种,古人有云,桃性早实,十年辄枯,是短命花你要是喜欢,便去外头种。”
刕鹤春“那还是算了吧。”
他如今听不得短命两个字。
折绾抬眼看他,“你这是写信给三弟了”
刕鹤春脸色一僵,“你怎么知道”
折绾“瞧你这高兴的样子。”
刕鹤春确实很畅快。他跟三弟确实关系不好,母亲让他写信去说和他还不愿意。但还是不好拂了母亲的好意,于是忍着气下笔去写,谁知道越写心里越顺畅。
他在信里面指出三弟的不对三弟妹日夜操劳养育孩子,你如今说要走就要走,想过母女分离之痛么又想过两个孩子离开母亲之后,母亲有多难受么
母亲已经哭了数次了,都是因着你不肯低头。父亲也对你颇有微词,你也该多写信回来给他。
他泼墨挥笔,洋洋洒洒,越写越有精神,共写了一上午的信一个信封是装不下的,足足用了三个信封才装下去。
他如今修闭口禅,这些话不能对外说,对父亲说显得他不稳重,对母亲说他也不愿意,只能对折绾吐露吐露。
他道“你长姐也不喜欢三弟。”
折绾本是不愿意听的,但他开口就说长姐,折绾不得不停下来听一听。
刕鹤春便来了兴致,道“他和我别苗头,对你长姐就有偏见。”
折绾其实一共也没见过这位三少爷几次。不仅是她,宋玥娘其实也很少见刕鹤悯。
两人年少成婚,宋玥娘生下孩子一年刕鹤悯就离开京都去湖州任职了。
当时孩子小,宋玥娘不愿意孩子受颠簸,便带着孩子一起留在了京都。
然后就再不愿意去湖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