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人,这样不顾一切地来寻他。
他觉得有趣,便留下了她,把她放在了自己身边,即使在发现她的意图后,也并未将她赶下山。
或许,他就是好奇,她到底可以装到什么时候。
可惜,她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灼霜的剑尖距离槐魑之心越来越近。
白茸面色惨白,甚至已经完全顾不上自己与他的那些纠葛,她朝他的方向膝行了几步,语无伦次,颤着声音脱口而出,“别。阿玉,我求求你,他身体很不好,一直咳血没有药,怕是没多久好活了,我只能如此。”
第一次见她这样哀求于人。
即使是那日,在灼霜剑尖下时,她也依旧那般倔强。
他不爱看她这般神情。
昏月下,男人原本深琥珀色的瞳孔竟陡然变了一点颜色。
明明离朔月还有很久。体内骨骼格外灼热,似在一跳一跳地灼烧,冰冷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起来。
剑随心动,随着主人的变化,灼霜清冷凌厉的剑气已经骤然爆发。
槐魑之心压根承受不住这样磅礴的剑气。已在剑尖之下急速炸开,化为了千万片碎片。
千里之外,冰海。
清霄原本正在净台焚香祈颂。
宫人推门而入禀报,清霄急急赶去龙冢。
龙冢极为寂静,正中是一座几乎遮天蔽日的巨大骨架,走近一看,却让人毛骨悚然,这竟是由极多副残缺不全的骨架组成的,原本散发着寒意,漆黑无光。此刻,竟散出了一点点浅浅的金色微光,不断流淌。
清霄欣喜不已,他跪在龙骨前,虔诚地祈祷。
白茸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空了。
整个人都变得彻底木木呆呆。好像还有些不能理解眼前的一幕。
白茸没有愤怒,没有歇斯底里。
少女神情空茫,跪坐在地毯上,试图用手指,去笼住那碎成一片的槐魑之心。
槐魑之心破碎得极快,很快便化为了点点银光,转瞬消逝。
它顺着窗口飘了出去,逐渐消失在了漫天飞雪之中。
白茸再抬起面颊时,神情依旧有些茫然,眼圈却已经全红了。随即,眼泪便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无声地一滴一滴从侧腮滑落。
她真的哭起来的时候,都是没有声音的。只有以前在沈桓玉面前哭,她都会刻意哭出声。因为这样,他便会俯身给她擦眼泪,再低声哄她,一直哄到她不哭。
这些天,待在他身边,其实她并不讨厌。她甚至经常装不看见,趁他不注意时,偷偷看一眼他英气的侧脸。
偶尔她缩在男人宽阔的怀中被他亲吻时,甚至会偷偷闭上眼,放纵自己想象,还是倚靠在阿玉怀中。想象,若她与阿玉顺利成婚了,是不是就会过上这样的生活。
她是多么天真,她想就算他不是沈桓玉,不爱她了。或许,之后她也还能和他当一个普通朋友,他说三年后要取她性命不过是玩笑。以后没事时,她还可以来葭月台和他说说话。
如今,她的幻想碎了,碎得彻彻底底。
月亮挂在合欢树梢。
剑意毁掉了槐魑之心,沈长离表情毫无变化,身上凌厉的压迫感甚至比平日更甚。
他已经完全恢复了那个平日里高坐神坛的冷漠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