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这境况一切都都不好说了。
车队继续前行,车外之人却不离开,骑马在外与侍从交谈,覃彩绣听着外面的寒暄,知道了对方叫李宏,字流远,是这李家家主的小儿子,聊了没几句,对方的话题便往这覃淼方向引,大娘子二娘子都已经出嫁,如今生死未卜,这车队里只有覃淼一个年轻女眷,覃彩绣听着直皱眉头,心想,便是知道覃淼要嫁进你们家,这猴急的样子,也未免上不得台面。
车外侍从不停地转移着话题,李宏却不依不饶,到最后突然高声道“这车驾之中便是三娘子吧三娘子,在下李流远,这路上可辛苦了”
覃彩绣望向覃淼,见覃淼还在发呆,便知道对方八成是没听到,可不回复也略显失礼,覃彩绣想了想,便干脆自己回道“三娘子舟车劳顿,这会儿有些虚弱,不便回话,请郎君莫要见怪。”
李宏道“那你是谁”
覃彩绣道“奴婢是侍奉三娘子的,名唤彩绣。”
李宏笑起来“也是也是,是在下孟浪了,还是请三娘子好好休息吧。”
说罢,马蹄声加快,对方似是往前远去了。
覃彩绣皱起眉头,听见边上覃淼淡淡吐出一句“有病。”
覃彩绣便也道“若是李家都是这样的奇怪的人,在此地生活便也不是易事啊。”
覃淼却突然道“你觉得真的能在此地一直生活下去么”
覃彩绣默然不语。
她又不是真的生于此地的小丫头,当然知道,若是乱世将至,哪里都不是太平之地。
可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如今也只能长叹一声“唉,乱世啊”
“是啊,乱世。”
覃彩绣心乱如麻,便没有察觉到这一声附和里没有她的无奈和恐慌,只有平静与一点点的好奇。
而说话间,李家堡的大门也近在眼前。
坞堡门口已有人来迎,除数十仆从之外,为首的是三个男子,其中以为年长些,蓄了须,又有两位戴着兜帽的娘子,未婚姑娘的发式,正好奇掀开兜帽上的轻纱往外看。
其中一位轻声问“还没来啊”
另一人便道“刚不是来报了么,估计快了。”
前头一位年轻男子回过头来,冲她们笑道“就你们非要跟来,现在又嫌等得久,我听说人家大家世族,内宅娘子都是不会抛头露面的,你们这样,别人看见了都得笑话咱们。”
其中一位娘子顿时气得双眉倒竖“咱们这不是戴了兜帽伯父都没说啥,就你事多。”
话音刚落,远处烟尘渐起,很快便听到了马蹄声。
李宏一马当先,先到了众人跟前,下马后便笑道“来了来了。”
他下马,走到后面去,不多时,马车便到了。
长辈自然率先下车寒暄,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后面李家小辈却偷偷互相推搡,眼神不住地往那第三驾马车上瞟。
终于,车门开了,从里面先走出了一位身穿窄袖罗袍的姑娘,李宏心思微转,心想那定是在车上回复他的那个叫彩绣的奴婢,却故意开口道“看,覃娘子出来了。”
那排在第一位的年轻男子便忙上前道“这就是覃三娘子吧,在下李定,三娘子舟车劳顿,可真辛苦了。”
李家其余人见下车之人面庞皎白,翦水秋瞳,明艳夺目,是个难得的美人,也不疑有他,只觉得李定也太殷勤了些,却是李宏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令众人迟疑了片刻,便听到那下车的姑娘忙行礼道“李公子折煞奴婢,奴婢只是侍奉小姐的丫鬟而已呀。”
李定的脸黑了,狠狠瞪了眼李宏。
而那车上也果真很快又下来了一位女子,戴了拢着轻纱的兜帽,穿着精致的罗衣,身姿娉婷,弱柳扶风。
轻纱薄透,隐约能看见姣好的轮廓与皎白的皮肤,只一眼,便有了美人的意境。
李家余下男子作为覃淼的未婚夫候选,本来还在心里嘲笑李定因为猴急丢人现眼,眼下却又觉得,猴急也是情有可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