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苏淮的睡姿倒是依旧和高中时候一样,平平整整,规矩得甚至不会弄乱半点旁边的床单。
路与北擦了擦头发,将毛巾扔到一旁,把房间的大灯熄灭,换成了床头的小夜灯。
换上睡袍坐到床边,就着小夜灯昏黄的光,他在重逢后第一次,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用“男朋友”的身份,去凝望着身旁这件好不容易才失而复得的珍宝。
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但是却也有更多的东西在漫长的岁月里沉淀,发酵,继而变得越发璀璨耀眼。
路与北也不知道自己对于苏淮的感情究竟是不是年少爱而不得所形成的执念,可是这一刻,苏淮静静安睡在他的身边,他能看着他的睡脸,突然就感受到一种从四肢百骸流淌出的温暖的悸动。
那是其他人不可能给与他的甜蜜和幸福。
他掀开被子靠在他的身边,许久,俯下身,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十年前在他十八岁的生日宴上他看着醉酒的苏淮,所产生的幻想,在这一刻终于圆满。
他将小夜灯关了,在新年的第一天,抱着自己最心爱的人,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第二天早上,苏淮是被街上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给炸醒的。
时间还不到六点,外面天色将亮未亮,但新年里走街串门的街坊都已经早早地起了。
苏淮身子微微动了动,意识逐渐回笼,正准备起身,但还没等他掀开被子,身边本就紧挨着他睡的男人手臂收了收,随即侧了个身,搂住他的腰,将苏淮整个人又牢牢缠进了怀里。
自从高中毕业,苏淮已经很久没再和另一个人挤过一张床。
他掀了眼皮看着路与北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孔,轻轻挣了挣“与北,早上了,你该回去了。”
“不回去。”路与北显然还没有睡醒,他眯着眼看一眼苏淮,将脑袋埋进他的颈侧,含糊道,“你在这,我回哪儿去我就在这
里陪着你。”
呼吸带来的潮湿热意落在皮肤上,带来一阵说不清的酥麻,苏淮被这从未体验过的暧昧亲昵弄得身子僵了僵,手上挣扎的幅度不自禁大了点路与北4”
“你应该叫男朋友”路与北终于睁开眼,他看着苏淮,惺忪的黑色眼瞳里夹杂着淡淡的不满,哑声道,“淼淼,好不容易升了级,我还没听你喊过我呢。”
虽然昨天那些话的确是苏淮说的,只是当时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加上怀揣了一千公里的情绪发酵,说出来水到渠成。
可那会儿是那会儿。这会儿冷静下来,再听路与北重提,苏淮心底忍不住还是浮起了些许不好意思。
他微微抿了下嘴,心中尝试了下,却还是叫不出口。
不过好在路与北这会儿意识没完全清醒,对着称呼倒并不痴缠,反倒是对温暖的被我更加眷恋。他手脚并用,像是个八爪鱼一样将苏淮包裹起来“还早呢,陪我再睡会儿。”
苏淮被身上不属于自己的那份重量压得有些无奈。
外面的鞭炮声依旧未曾停息,但是那些噼里啪啦的声音经过墙壁的吸收传进耳里,听惯了并不觉得吵闹,反而有一种叫人安心的催眠效果。
苏淮索性也闭上了眼,在路与北温暖的怀抱中,睡了新年里的第一个回笼觉。
再次醒来已经是九点多,外面太阳异常灿烂热烈。
两人一前一后起了床,路与北去浴室洗漱,苏淮跟着走到了门口。
透过镜子看了他会儿,直到对方疑惑地朝镜子里的自己挑了下眉进行询问,他才缓缓开口说“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再上门拜访一下叔叔和阿姨。”
路与北刷牙的动作微微一顿。
将嘴里的牙膏泡沫用清水漱掉,他转身看着苏淮“淼淼,我爸妈这边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可以解决的。我保证昨天我哥那是最后一次,以后他们任何人都不会再去打扰你的生活。你不必勉强自己做这些事。”
苏淮疑惑道“谁说我是勉强大年初一来拜访一下自己男朋友的父母,于情于理哪里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