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宋故人知白被绑架了。
但不知道是因为迷药的药性太强,还是他的身体太弱,宋知白居然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很久。
要不是迷迷糊糊间感觉到好多次有人用手翻看他的眼皮,试探他的鼻息,可能还会睡得更久一点。
只是醒过来时周边没有人,眼前也是一片漆黑。
起初,宋知白以为在晚上,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是他的眼睛被蒙住了。
不止如此,手腕也被捆绑着背在身后,一动就听到锁链发出细碎的响。
他尝试地拧了拧,忽视肩膀到手臂的骨节的酸胀,能清晰地感觉到束缚并不是毫无缝隙。
宋知白果断在折断一只手腕和被困在这里做出取舍,但抿着唇正要动作,下一瞬,一声的奇异的尖哮骤然响起。
他愣了一下,侧耳细听,两三秒后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
嘶呜
虫子尖叫的音调骤然拔高,令人胆寒。
是的,宋知白绝不可能认错,这是是每个帝国人都熟悉,并且害怕的声音是虫子口腔磨片发出的沙鸣。
宋知白没有上过战场,但他和所有帝国人一样,从小接受关于虫族的教育,教育如何对付虫子,如何辨别虫子。
虫族中最常见的一种就是这样叫的,它站起来比熊还要高,有着黑色坚硬的甲片和密密麻麻的腹肢,尖锐可怖的口器可以啃断砖头。
可以说是意识到是什么的那一瞬间,宋知白背后顿时浮出一层冷汗,不敢再动,呼吸都放轻。
纪录片里的虫窟和其中爬行的虫子形象出现在眼前,更重要的是,这个声音太近了,不过咫尺之间。
是谁抓了虫子放在他旁边
会不会突然咬上来
宋知白什么都看不见,使得他听力过分敏锐,他强压着惧意,仔细地捕捉着周边的声音,试图听清虫爪落在地面上摩擦的响。
但很快的,他一点也不害怕了,因为宋知白听到了不远处细微的,绝对存在的呼吸声。
他脱口而出:“连祁”
没有任何缘由地提起,接着就被没有任何缘由地确定。
宋知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笃定,他侧过脸,近乎直觉地看向一个方向,“我知道是你,连祁。”
没有人说话。
连祁没有给出任何答复。
但那两个字出口,宋知白能感觉到连祁的视线变得不加遮掩起来。
是在一寸寸一毫毫地看他,目光审视,辨不清意味,像野兽嗅他的猎物,又像蝴蝶小心地掠过鲜花。
耳畔还是一声接着一声的虫鸣,越发尖锐高昂,以至于听着,宋知白都恍惚觉得那只虫子下一秒就要咆哮地咬在他的喉咙上。
在无休止的静默和虫叫声的交替中,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他听到一声冷嗤。
连祁淡淡,“宋知白。”
入耳
的声音熟悉而陌生,宋知白微怔,“是我。”
明明是熟悉的音色,却像蒸馏掉所有情绪的水,或者最公正无私的执政官。
其实对于宋知白而言,中间沉睡的时间到底是大梦一场,他真正离开连祁的时间不过半个月而已。
在半个月前,连祁是会因为柠檬蛋糕开心地尾音上扬的连祁。
是告白示爱时假装镇定和强势,还是忍不住结结巴巴害羞的连祁。
是在他工作时试图吸引他注意力,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可爱声响的连祁。
连祁不是大众想象里像个机器人或者圣人的上将,他的情绪多变而张扬,更不屑于掩藏情绪。
hei除非他对什么没有情绪。
宋知白只觉得胸腔深处泛起细碎的疼,他张了张嘴,好半晌还是低低地喊,hei连祁。”
连祁没有寒暄的打算。
他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冷硬的质感被空气稀释成这临时审判台上一地的雪,“星历3897年7月26日晚上,是你。”
宋知白:“”
齿尖深深地切入唇舌,他嗓音干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