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这话不仅是提醒他失礼,内心深处也是不想这样一员勇将落得历史上那样一个凄凉的下场。
毕竟之后的雍正朝,基本就再没打过什么像样的胜仗了,甚至一场和通泊惨败,整个清军差点全军覆没,雍正一朝此后也再难以发动平定准噶尔的战争。
这样的局面是隆科多更加不愿意看到的。
但是年羹尧却没能领会到隆科多的好意,只是冷冷看了隆科多一眼,然后转头对雍正拱了拱手“皇上容禀,臣以往在西北边境,身着铠甲,已经习惯了这个坐姿,是臣失礼了。”
虽然口称失礼,但是从他面上却没看出半分谦恭之意,雍正面上的笑容一时间淡了许多。
其实他一开始也发现了年羹尧的失礼之处,心里便有些不舒服,只是到底不想在这个时候指出来,以免伤了有功之臣的心。
但是没想到在隆科多指出来之后,这个年羹尧还是如此倨傲。
他果真将朕的一片爱才之心都尽数抛洒了吗
雍正皇帝的心情复杂难辨,其中后悔绝对是占主旋律的。
之后君臣几人的奏对平平淡淡,皇帝仿佛也让失去了在人面前表现出君臣相得的表演欲望,只是略微问了问如今的前线状况,就以年羹尧风尘仆仆入京,要多加休息,将年羹尧打发走了。
年羹尧似乎也没感觉到皇帝情绪上的变化,告辞之后,扭头就走了。
皇帝看着年羹尧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隆科多还算了解自己这个便宜外甥,知道他这个态度应该是有些后悔了,不过皇帝的伤疤可揭不得,因此他只好笑着转移了话题,又和皇帝聊起了别的。
等从养心殿出来,隆科多和怡亲王的面色都不好看,怡亲王是不满年羹尧居功自傲不把皇帝放在眼里,而隆科多则是忧虑年羹尧要是继续如此,那历史上那一场大案看起来是不可避免了,到时候又不知道会牵连多少人。
两人都想的同一件事,但是此时此刻,却不敢和之前一样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了,因为当有些事情还只是一个虚无的猜测的时候,你可以说,但是当某件事已经切切实实发生的时候,那最好的办法就是闭上嘴,少说少错,然后提前做好打算。
两人在宫门外分别,隆科多这会儿也没忙着回家,而是转头去了步军衙门,一回到衙门,他就将心腹叫了进来,问他今日年大将军回京的情形。
隆科多今儿自己虽然没有跑过去上赶着给年大将军磕头,但是他却想看看,在年羹尧面对这种礼遇的时候会怎么表现。
回话的心腹面色不大好看,低声道“今日年大将军入京,各位大人们跪迎,可是年大将军却只是策马而过,毫不动容,几位王公上前问候他,他也只是点了点头,小的看着,那几位大人的面色都不好看。”
隆科多眉头簇的死紧,这真是上赶着找死了,他真的想象不到,年羹尧竟然可以嚣张跋扈到这个地步。
隆科多沉默半晌,终于道“你这几日多盯着点年府,他不管有什么动静都速速来报我。”
心腹明显是理解错了隆科多的意思,立刻道“小的明白,大人放心,年大将军如此居功自傲,不过是自取灭亡罢了。”
隆科多扶了扶额,这人以为自己这么做是想要搜集年羹尧的罪证吗
算了算了,随便他怎么想了,隆科多摆了摆手“这话不要乱说,你小心盯着就是了,收集不到什么消息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不要被发现了。”
这个心腹是替隆科多做惯了这种事的,立刻恭声应下。
等到心腹离开,隆科多这才叹息了一声,年羹尧如此行事,连自己都知道了,皇帝肯定也迟早会知道,只是不知,到时皇帝会怎么想。
皇帝此时已经被气坏了。
今日年羹尧入京的事儿,在隆科多和怡亲王离开之后,终于有人禀报给他。
皇帝等听完底下人的禀报,差点一口气没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