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三人面色都极为难看,尤其是刘健,他猛地起身,拱手道“皇上,此事事关国事,万不可如此轻率啊,国朝自有法度在此,开国至如今百十余年,都未曾有此先例。”
弘治帝还是不以为意“那是因为国朝之前都未曾行此先例,如今既然生出此事来,如何还能继续因循守旧呢而且也不过是一股细作罢了,如何就这般言重了”
张鹤龄见此,也适时起身回禀“皇上,洪武年间,锦衣卫也曾化身细作打探北元信息,当年锦衣卫打探到消息,也是直禀太、祖皇帝亲面的。”
张鹤龄行事之前自然要把这事儿从头到尾都细细忖度清楚,不会给旁人一丝一毫的机会,而此时就正是他开口的时候。
果然他这话一说,弘治帝面上立刻露出喜色“原来锦衣卫当年也曾行此事,倒是朕孤陋寡闻了。”
张鹤龄连道一声不敢,心里却忍不住叹息,大明开国的时候,锦衣卫那是多么可怕的部门啊,对内监察百官,对外监察蒙元,简直就是太、祖皇帝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但是现在呢,早就成为东厂脚底下的一条狗了,别说监察外部消息了,内部消息这帮人现在都弄不明白呢。
而刘李谢三人听到这话,也顿时脸色一白,他们都是博学多闻之人,自然也知道这一点的,只是之前为了劝诫皇帝,故意没有把这事儿说出来,现在寿宁侯却大喇喇说出了口,那他们的最后一点依据也顿时没了作用。
弘治帝也察觉到了这三人的尴尬,笑眯眯的打圆场“三位爱卿,朕知道你们都是一心为国之人,只是此事到底还是隐秘为上,少走几个关节,就少了几分泄密的几率,还请几位爱卿放心,如此国之大事,朕一定会与爱卿们商议之后再行决策的。”
皇帝这话说完,刘李谢三人的面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皇帝现在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而且他们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温和的皇帝,是一心想要将此事拿捏在自己手里的。
而且更可怕的是,刚刚寿宁侯的那番言语,也给了皇帝一个很好的借口,若是最后将此事归在锦衣卫手中,那到时候可就是光明正大的直接向皇帝负责了,甚至还有可能让东厂的人掺和进来,这可不是他们想看到的结局。
这样算起来,倒是寿宁侯这个人更好一些了,他首先名声很好,不仅没有任何胡作非为的前科,还常常施粥施饭,虽然这次摆了他们一道,有揽权的嫌疑,可是只要他好名,那就有拿捏他的手段。
这般想着,几个阁臣情绪也稍微稳定了一些,最后到底是李东阳站出来收了尾“皇上所言甚是,即是如此,那就先这般行事吧,若是日后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是要再行商议。”
李东阳到底也是个老机灵鬼了,言语间还是给此事留下了几分余地。
而弘治帝也不想真的和文官集团翻了脸,也笑着应下了“好,既然爱卿们都觉得可以,那就这样处置吧。”
说完之后,他看向张鹤龄,笑道“寿宁侯,从今日起,此事就交给你来处置,希望你不要叫朕失望。”
张鹤龄躬身行了大礼,恭敬应了一声是。
等到商议完事情,几位阁臣先行告退离开,而张鹤龄则是被皇帝留了下来。
皇帝看起来有些高兴,起身走到张鹤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今日多亏了你。”
张鹤龄连道不敢,只恭敬道“皇上既然将此事交给了臣,臣自然不敢大意。”
弘治帝越发开心了,不过高兴了一阵之后又有些怅然,感叹道“只可惜,外戚不能参加科举,否则以你的才干,考个两榜进士岂非探囊取物。”
张鹤龄刻不敢接这个话,而且虽然他读书,但是他对自己能不能考中进士也没多少把握,更别提现在都成外戚了,再提这些也没啥意义。